他的语气轻而平淡，没有平日的强势，但仍然带着让人无法抗拒的力量。
他一直都是这样的的，无论面对什么，都是一副稳如泰山，胜券在握的样子。
好像这个世界没有他搞不定的事情，也没有他征服不了的人。
和他在一起，贺汀常常会忘记，他也是一个年轻人。
他的能量太大，他的世界也太大，以至于没有人能看到他的内心。
他在他面前总觉得自己渺小的抬不起头，不作点妖，他就会看不到他。
贺汀捏着地瓜干默默地垂下了眼睛：“我没有不听话，我只是跟朋友一起玩玩而已。”
“你玩什么去了？”顾秋杭笑笑：“你身上沾的那些东西，不觉得脏吗？”
贺汀低着头小口小口咬地瓜干，像只仓鼠一般，鼓着腮，默默积蓄着勇气。
半晌后他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带着点倔强：
“我不觉得脏，我自己不觉得脏就可以了，不是吗？”
顾秋杭两道长眉拧了起来，薄薄的唇也抿紧了。
贺汀直视着他，声音虽轻态度却很坚定：“少爷，你这么忙，真的不用花精力在我身上，年底我就十八岁了，我总要过自己的生活，你管不了我一辈子的。”
这句话来的猝不及防，如一根针般扎进了顾秋杭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又准又狠，鲜血淋漓。
他的眼睛轻轻眨了眨，浓密的长睫挡住了目光，他知道他身边有人了，却还是想控制他。
明明知道那个约定，他还是有种被背叛被抛弃的感觉，那种感觉让他遍体生寒，如临深渊。
他起身，在贺汀面前蹲下，抬头看他。
贺汀手里还捏着半块地瓜干，对上他晦暗难明的目光，不由紧了紧手指，也低头看他。
四目相接，火花四溅，贺汀抵不住这样的目光，沉默着偏开了头。
顾秋杭起身揉了揉他的发，一字一顿地说：“这里就是你的家，没人能让你离开。”
他沉默了一会，似乎有些艰难但又难得柔软地说“我必须得看着你，听话一点，我会疼你的。”
贺汀蹙着眉，眼圈红了。
疼他？他嘲讽地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他妥协了，虽然他并不是很明白顾秋杭的意思，但他妥协了。
这样的语气，这样的顾秋杭，这样的深夜，贺汀想，没人能不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