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听见了“噌”的一下抬起头来,惨白如纸的脸上柳眉倒竖：“你说谁是玩意呢！”
叶止非：“……”
女鬼见晏祁还执着那根树枝并没有收,小心翼翼道：“那个,你能不能先把这个收一下,万一不小心看差了戳到谁,就不好了是吧？”
叶止非心道，头一次见这么怕人的鬼。
不,说的好像我见过很多鬼一样，我这两辈子也就见过两个鬼而已。
“你认识一个叫赵雨柔的女孩吗？”晏祁问。
女鬼刚要摇头，叶止非就从拿出手机打开赵雨柔的照片：“就是这个女生。”
女鬼看了一眼,细声细气的道：“认识,就是她点燃了我的心火,把我带到人间的。”
“是你害死了她？”叶止非皱眉。
“也不能这么说，”晏祁道，“厉鬼在轮回之外,因此‘降鬼’之傩才能问到它们,但是厉鬼重临人间本就违背天道,就需要活人生魂做祭来点灯,既然她真的问到了厉鬼,那么她的魂魄,恐怕是已经堕入轮回了。”
“这……”
转眼一个活人逝去了生命，而只是因为她要换一个本不该属于人间的厉鬼重临人世，这买卖给谁看都极度不划算……赵雨柔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这个时候,晏祁问女鬼：“她要和你换什么？”
女鬼偷偷看了一眼他垂在身侧被冰晶包裹的树枝,乖乖道：“她让我帮她杀一个人。”
“谁？”
“一个叫赵发财的男人。”
“为什么？”
“我怎么知道,”女鬼撇嘴，“她点燃了我的心火，我当然要帮她做事才好。”
叶止非插话道：“就平城市这个地方，叫赵发财的人没有一百也有五十，怎么的，你还能精准打击？”
“我得她生魂为祭才得以重临人间，她心愿所向，我当然认得出来。”
叶止非感叹：“牛逼啊……”
晏祁半响不语，而叶止非，也不知道是看久了还是怎么的，她竟然觉得这女鬼看上去也没有那么让人害怕。而这时候，叶止非才发现她身上穿的竟然是一件金线鸾鸟纹路的嫁衣，她过世的时候应该只是十六七岁，完全是一副少女相貌。而如果不是她脸色惨白，眼里泛着幽幽青光，脖子上似乎还有一道血口……的话，竟然还有点好看。
“那这位女鬼小姐，”叶止非礼貌的道，“我能不能先请你不要杀赵发财？”
女鬼兰花指一翘：“不要女鬼女鬼的乱叫，人家有名字！”
叶止非一边腹诽这年头的鬼比人还讲究一边礼貌的道：“请问尊姓大名？”
“小女子虞氏九娘，单名灯。”
“虞灯？”
“嗯。”
“那我刚才的提议，考虑一下？”
“好啊，”灯女一口答应，“反正我也不想杀人。”
叶止非：“……”
你这么不敬业，要是赵雨柔泉下有知，会后悔找了你吧。
晏祁这个时候才开口：“赵姑娘为什么要杀赵发财？”
灯女耸肩：“我可不知道，我只接受她献祭之前的最后一个心愿，又不能通晓她所有的前尘。”
“赵雨柔一个大学生，按理说应该惹不出什么事儿，”叶止非沉吟，“不过谁也说不准，我觉得要从她这个人本身入手，查查她的生前事。”
“既然这位……灯姑娘暂且没有害人的心思，”晏祁温声道，“那我们就先回去，余下的事明天再说。”
“好啊，”叶止非打了个呵欠，“我天，我明天还得上班呢，快回去吧。”
说着晏祁就要撤了结界。
灯女忽然道：“等等，你们走了，我怎么办？”
叶止非把二狗往前一送：“狗子，你再跑一趟把这个灯给送回证物成列柜里去。”
二狗：“……”
“不行！”灯女反驳，她回头看看晏祁，又看看叶止非，忽然往前一扑紧紧抱住她，“我要跟你走！”
被厉鬼扼住命运喉咙的叶止非：“……”
缠绕的灯女身上的黑雾霎那化作黑色的荆刺藤蔓，把她和叶止非捆绑在了一起，那些散逸的细碎黑雾开始往叶止非身体里钻。
可奇怪的是，就在那些黑雾将要渗进她皮肤里时，却好像被什么隔绝，残雪遇到日光似的开始消散，灯女“咦”了一声，立刻放开了叶止非。
“我不管，”她倔强的盯着叶止非，语气忽然变得凄惨起来，“我一个弱女子孤苦伶仃无依无靠举目无亲背井离乡你忍心把我扔了吗！忍心吗！你还有没有良心哇！”
叶止非：“……”
一秒钟变脸，这是个狼人，不，狼鬼。
“带她走也无妨，”晏祁说，“如果要找赵发财，还得靠她。”
叶止非嘴角抽了抽：“你说行……那就是行……”
灯女满意的点头，往后一飘，缩身进铜灯的灯芯里。
叶止非试探了好几次，终于还是一咬牙将铜灯台拿起来装进了证物袋，结果还没封口呢，就听见灯女的声音道：“不要把我封起来呀，我会憋死的！”
叶止非两指一划封上证物袋，面无表情道：“你清醒一点，你是鬼，不会呼吸，而且你已经死了。”
灯女：“……哦。”
回到家里，叶止非看着已经凉透了的麻辣烫，认命的叹了口气将餐盒送进了微波炉，虽然已经快十点了，但是不吃饭不行，不吃饭心里不舒服，今晚绝对睡不着。
她想了想又从橱柜里找了一袋挂面下了两碗面，然后招呼晏祁：“来吃饭。”
二狗围在桌子边转了半天，最后也没有得到一口属于它的麻辣烫，遂“呸”了一声，郁闷的看电视去了。
“我明天下午去一趟学校，”叶止非咬着筷子沉吟道，“赵雨柔到底有什么自己办不到的事情，非得要献祭自己来召一个厉鬼呢？”
“回来吃了饭再去。”晏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