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瑜心中一动,不由得转头看了看猴哥,正好猴哥也看了过来,二人相视一笑,看来,这是老天爷注定,要让他们下山一趟,探望师兄师姐一番,也顺便去那些大族的库房里找一找,寻常百姓人家没有大红丝绸,那些积累了数百年家底世家大族,总不会连几卷红绸都寻不出来吧
既然说到了红绸,牛管事也顺势站了出来,说是花果山水帘洞一路下来这条河流,两岸水土肥沃,白白让荒草丛生实在可惜,他们想去山下挖些桑树苗回来,移栽到河岸两边,那桑树只要有枝条就可以扦插繁殖,不出几年,两岸便可长满桑树,到时再去山下寻些蚕苗来,养蚕缫丝,今后他们也可产出丝绸了。
最关键的是,这花果山并不归于山下官府管辖,所产出的丝绸不需缴纳赋税,也不需给地主租税,主人家自己用,也没有中间商赚差价,简直就是白赚!
明瑜想了想,还真是这个道理,况且他们族中这一辈还有好几十只单身猴儿呢,总不能只有他和猴哥成亲的时候有红绸可用,其他人就只能用麻布吧
再说了,这个时代,绢布丝绸这些名贵布料都是可以直接当钱用的硬通货,即便他们用不完,等以后日子太平了,还能拿到山下去卖钱换成其他他们需要的东西,反正丝绸这种东西只要保存得当,放个几年都不会坏的。
“只是,又要种地,又要养蚕,你们可忙得过来”
“如何能忙不过来那蚕苗长到结蚕茧也不过月余光景,等结了蚕茧,留着慢慢缫丝就是了,左右山居无事,这养蚕缫丝的手艺这般断在咱们手里也是可惜。”牛管事一听有戏,立刻拍胸脯表示养蚕绝对不会耽误庄子上日常耕作。
牛管事家世代都是养蚕的,只可惜运气不好,自家几代人积攒下来的一百多亩桑田,不幸被某个外戚看上了,要买来替自己嫁入皇室的女儿添嫁妆,区区一个田舍翁,哪里斗得过那些权贵偏偏他阿爷性子倔,非要讨个说法,结果想想也知道,说法是没有的,反倒是被人随意捏造了一个罪状,全家投入大牢,家产充公,本是良民的牛家人也成了奴籍,亏得遇上明瑜恰好要买些做活的,他们家因有这一手养蚕缫丝的技术,便被作为“技术型人才”一起买了下来。
只可惜家中阿爷到底年纪大了,没扛住牢中苦楚,早早地没了。从此牛管事便日夜在心里诅咒,希望老天爷开眼让这个鱼肉百姓的朝廷早日亡了才好。
听到山下的百姓揭竿而起,要造朝廷的反,牛管事简直恨不得给天老爷祭祀三牲,烧最粗的香烛!
只是,虽然灭门之仇得报,但老祖宗传下来的吃饭手艺,就这么白白荒废了也实在是舍不得,牛管事大约是职业病犯了,进山没多久,便用眼神圈定了好几处适合种植桑树的所在,只是主人家没有开口,他们这些做下奴的,总不能擅自做这个主。
“既是如此,也不好让你们白辛苦一番。这样罢,你去定个规矩,咱们这附近能开垦出多少桑田,种植多少桑树,每年能养多少蚕,产出多少蚕茧,所获之利,庄子上留下六成,你和管着缫丝的管事各占一成,剩下两成都分下去,不拘是分银钱还是丝绸,总归不让他们白忙活一场。” 明瑜想了想叮嘱道。
虽说牛管事他们都是自己买下来的奴隶,但明瑜心里却从未将他们当做奴隶看待,只是因为要入乡随俗,不好标新立异给家奴发工资,发不了工资,那就只能从福利上补了。
什么逢年过节发些庄子上的产出做年节礼啦,什么谁谁对庄子建设有功劳发一笔奖金啦,什么谁家的儿女结亲,身为主人家也要随个份子外加一份赏赐啦……
总之,一来二去,庄子上的奴隶们发现,虽然他们头顶上依然顶着“奴隶”的标志,但这短短几个月所得到的各种赏赐和年节礼加起来,竟比他们从前做小农的时候赚的还要多!
这山里又不用缴纳朝廷赋税,等于主人家赏赐给他们的这些银钱物品,最后都能落到他们的口袋里。
如今的百姓大多都是淳朴的,明瑜对他们越是慷慨大方,奴隶们越觉得自己做的还不够,牛管事提出种桑养蚕,也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想法,是征求了其他人的意见,大家一致决定的,总之,明瑜已经用实际行动给他们留下了一个印象:干的越多,拿的越多!
果然!
听到明瑜说每年养蚕的收成也要分给他们,牛管事心下大定,再次觉得自己运气好,能遇到明瑜这样宽厚仁慈的主家。
若是换成山下那些刻薄的权贵,不压榨奴隶就不错了,赚取的财物还要分一些给家奴想得美!
刻薄成这样,百姓日子都过不下去了,活该灭国!牛管事在心里再一次的诅咒前皇室早日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