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势汹汹的瘟疫终于研制出了能对抗的药方, 这个消息让京城上下都为之一振。
大家看到了希望,知道救灾有望, 捐款就越发的积极。
救灾派药是江令宛跟白云寺的法玄大师发起的, 这两个人一个是受人追捧、万众瞩目的宛卿;一个是德高望重,佛法高深的皇家寺院主持。两人在京城都是家喻户晓,非常有号召力的人物。洪文帝就把赈灾捐款事宜交给他们去办。让萧湛在旁协助,维护秩序。
嫉妒江令宛的闺秀们酸了, 江令宛未出嫁之前在京城出尽风头,一举一动都受人关注。虽然只是五品官员的女儿, 却硬生生活出了大齐第一贵女的模样, 还嫁了萧湛这样位高权重、俊美无双的男子, 让她们羡慕嫉妒却又只能仰望。
好在江令宛成亲了,不管你多优秀多出众,一旦嫁人婚后就只能囿于内宅,拘泥在丈夫孩子身边, 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随心自在了。
没了江令宛, 她们就有了出头的机会了。
然而她们才高兴了短短几天,江令宛大婚, 儿郎们拉起的“宛卿下嫁萧清华”的横幅还没有撤掉呢, 她又一次站到了风口浪尖,狠狠碾压其他人。
她没有老老实实待在内宅, 反而受到洪文帝的嘉奖, 跟着法玄大师一起做事。
法玄大师的信众遍布大齐上下, 在京城, 从贵族到民间都备受推崇,她何德何能,有什么资格跟法玄大师在一起做事
好气啊!
法玄大师的脾气太好了,竟然愿意容忍她这样沽名钓誉、不安于室的人。
爱慕萧湛的闺秀们却是另外一番看法,她们为萧湛抱不平,凭什么让江令宛主要负责赈灾事件,让萧湛在旁辅助
萧湛为官多年,一向是主导,何尝给别人做过副手
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到了募捐那天,她们一定要摆明旗帜告诉众人,她们是冲着萧湛才捐银子的,绝不让江令宛沾到一文钱的光。
水央学社的儿郎听说此事,立刻叫嚷开了:这次瘟疫出力最多的是我们宛卿,萧湛明明是沾了我们宛卿的光。让他给宛卿打下手,那是照顾他分他功劳。他不去,大把的人抢着去。
水沚学社的姑娘们也为宛卿小姐姐叫屈,她们决定好好反击:你们不是说要冲着萧湛去捐款吗那我们就冲着宛卿小姐姐去。打嘴仗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就募捐的时候比一比,看谁捐得多。
这个建议立刻得到水央学社儿郎们的一致认同,他们拍着胸脯道,论起捐钱,他们有实力的,没在怕的!
自打喜欢宛卿,知道宛卿喜欢银子之后,儿郎们便开始省吃俭用为宛卿攒钱,后来组办了水央学社,再后来又做起了生意,钱生钱,利滚利,手头越发宽裕了。
儿郎们的家人原本觉得他们不像话,整天宛卿宛卿的追着姑娘跑,后来发现他们发乎情止乎礼,进入学社之后坏毛病改掉了,读书用功了,纨绔子弟开始振奋兴起,奋发图强了。还开了铺子,能赚钱不跟家里要银子了。他们就改变了从前的看法,看孩子们满意,提起江令宛也是赞不绝口:这个宛卿呀,真真不是一般人,看看我家臭小子,现在变了一个人。
水沚学社的姑娘们也不遑多让,不管是在女学还是在家里,她们力争上游,表现出众,学社里的姐妹们互相帮助,一起进步。提起水沚学社,众人都竖起大拇指,夸姑娘们知书达理,端庄大气,自信从容,贤良淑德,是最佳儿媳人选。
所以,到了募捐这一天,除了学社里的儿郎、姑娘们之外,他们的家长也纷纷解囊,摆明车马告诉众人,他们捐款是为了做善事,更是为了给宛卿撑腰。
正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第一天募捐下来,江令宛筹到了三万两的款项,比法玄大师足足高了一万两。
法玄大师的信众们很不好意思,他们也没想到竟然会少这么多,俱一脸惭愧地看着法玄大师。
法玄大师慈眉善目,寡言少语,一整天下来,除了念佛,他只点头或摇头,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众人早已习惯,毕竟法玄大师说的话都极富哲理,有很多预言都能一一实现。
因为语贵,所以少言。若谁能得大师开口,得一句批语,便可以让那个人身份陡然贵重起来。
据说当今圣上还是皇子之时,法玄大师就说他贵不可言。
一天的募捐已经结束,大家都不愿意离去的,有法玄大师的信众,想看看大师今天会不会说点什么话。也有学社里的儿郎姑娘们,他们想守着宛卿,多跟宛卿待一会。
江令宛冲法玄大师微微福身:“大师,辛苦了,我派人送您回去,明早再去接您。”
江令宛前世不怎么信佛,就算后来到了百草庵,跟着尼姑们吃斋念佛,她也并没有十分信奉。可重生之后,她态度大改,对佛祖高僧们尊敬起来。
她坚信,一定是她在百草庵做药膳照拂百姓,才得了重生的机缘。所以这几年,她每年都向白云寺捐钱,积福报,感谢佛祖让她重生。
法玄大师起身,和气地念了一句佛偈:“阿弥陀佛,夫人造福灾民,有大善,有大福,有大贵。”
围观的群众们沸腾了!
等了整整一天,法玄大师终于开口了,只说了一句话,是夸赞江夫人的。
学社的儿郎姑娘们激动得想要尖叫,啊啊啊啊,听见了吗,大师开口了,夸我们宛卿有大善,有大福,有大贵。
我就知道宛卿小妹妹不是一般人!
我就知道跟着宛卿小姐姐不会差!
宛卿小姐姐越来越棒,我要吹捧一辈子!
围观的群众们也激动了,一个个抓着学社里的人问:你们学社还要人吗我家儿子/女儿年龄挺合适的。
没有适龄儿子/女儿的人酸了,也抓着学社里的问:我虽然孩子大了,但我也挺向学的,你们还缺社员吗年纪很大,但任劳任怨,吃苦耐劳的那种。
萧湛看着沸腾得人群,嘴角露出一抹骄傲的笑意。
金吾卫维持秩序的儿郎们看傻了眼,他们何时见过指挥使这样笑过啊,还有指挥使大人看夫人眼神,那叫一个情深,那叫一个温柔,啧啧啧,他们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们也好想加入水央学社呀,论年纪,他们是很合适的,今天报名,还来得及吗
……
坐进马车,萧湛就亲了小妻子一口。
“宛姐儿,辛苦了。”
累了整整一天,她不停跟来捐款的人点头致谢,有些人身份尊贵,她还要抽出时间与人攀谈,午饭只匆匆吃了几口。习惯午睡的她,今天中午并未休息,下午他几次看到她露出倦容,但她却撑着,一直仪态端庄,面带笑容,没有丝毫懈怠。
萧湛倒了一杯茶,先端给她喝。
江令宛的确觉得倦了,但想到今天的募捐能买到足够多的药材让灾民早日康复,她觉得自己的劳累很值得。
一上马车,萧湛给自己倒水,喝着加了蜂蜜的茶水,江令宛从嘴里甜到心头,身上的疲倦也减了大半。
喝好之后,她给萧湛也倒了一盏,递到他唇边:“你也辛苦了,五舅舅,这一杯犒劳你。”
萧湛把茶水接过来,象征性地抿了一口,就把她扯进怀里:“茶水不是犒劳,你才是。”
他拥着她,俯身低头,品尝她的芬芳。
马车粼粼,虽平稳却难免有晃动,两人唇齿相接,呼吸相闻,心也因马车的震荡而变得躁动。
成亲这几天,他们日日拥吻,却怎么也亲不够。
等马车停在了定国公府门前,萧湛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她。
萧湛先下马车,朝后退了两步。
他负手而立,等柳絮扶江令宛下车。
江令宛觉得没什么,既然防备着萧嗣寅,那做戏就得做全,只要萧湛对她好,只要他们日子过得甜,在外面萧湛能不能扶她下马车,并不重要。
回图南院的路上,两人始终保持一步的距离,虽然不停说话,却因为不能靠得太近显得不够亲昵。
江令宛很想笑,在车上,他们紧紧贴着,几乎要挤成一个人,一下车又赶紧保持拒绝,萧湛想牵她手,却又忍着。
明明是正经夫妻,却要偷偷摸摸背着人,诡异又滑稽。
她没忍住,笑了出来。
萧湛知道她在笑什么,也忍不住笑了。
等回了房,关上门,他就抱住江令宛,亲她的耳朵:“你怎么那么好!”
他因为忌惮大老爷,不能正大光明牵着她的手走路,她一点不生气,还甜甜地笑。
她怕他愧疚,所以逗他开心,当他看不出来吗
这个小东西啊。
萧湛的心软成一汪水,将她抱紧了,唇从耳边一路到她白皙的耳垂,慢慢含住,轻轻吸允。
江令宛身子一颤,把脸埋进萧湛怀里。
这是萧湛,是五舅舅,也是主子。
她何其有幸!
……
法玄大师开口说话了,夸江令宛有大善,有大福,有大贵。
这句话一夜之间就传开了。
而且随着募捐的进行,越传越广,水央学社、水沚学社每天都要许多人要加入,儿郎姑娘们忙得不可开交。
海陵郡主气得心肝一起疼,摔碎了好多瓷器。
“珍珠,钱都捐出去了吗如今是第几名了”
珍珠答道:“一天五千两,到今天结束是四万五千两,水央居士排在善人榜第二名。第一名是白衣笑笑生,十万两。明天我们再追加五千两,就是整整五万两,应该能维持住第二名。”
听到名次稳住了,海陵郡主心头的火气稍稍消散了一些:“那我让你散播的消息都传出去了吗”
“都传出去了,效果显著,现在大家都知道江令宛就是水央居士。”珍珠笑着拍马屁,“还是郡主聪明,想了这么一个主意,还起了这么一个化名,现在人人都知道水央居士捐了许多钱,只在白衣笑笑生下面。还有不少人夸江令宛有善心,符合法玄大师大善的评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