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筱星有些失望,楚霂辰在这时又递给她一个竹圈。“你的力气还不够,再稍微用力点。”楚霂辰说道。
蒋筱星接过,点了点头。她照着楚霂辰的话,又丢了一次。只可惜,这一次她还是没能套住那只兔子。
一连试了两次都没有成功,蒋筱星开始有些丧气。楚霂辰却在这时握住了她的手:“你要这样,先瞄准,等到确定位置以后,再把竹圈丢出去。”
他就靠在自己的耳边说话,温热的气息洒在了她的耳后根,蒋筱星一时间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加快了些。
楚霂辰却在这时松开了自己的手:“再试试看。”他看着她说。
蒋筱星点了点头,她静下心来,再次照着楚霂辰的话将手里的竹圈丢了出去。果然,这一次她如愿套中了那只兔子。
楚彤高兴的在一旁又蹦又跳:“筱星妈妈好棒。”
蒋筱星也高兴的转过身去拉着楚霂辰的手说道:“我成功了,我成功了。”
楚霂辰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蒋筱星,眼神却是格外的宠溺。
蒋筱星回过神来时,这才发现自己正拉着楚霂辰的手。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去拉楚霂辰的手。有些窘迫,但更多的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摊子老板已经拿着兔子走了过来,蒋筱星松开楚霂辰的手,接过那只兔子,她随后又弯下身来把那只兔子递给了楚彤:“彤彤,给你。”
楚彤接过,说了声:“谢谢筱星妈妈。”
蒋筱星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摸了摸她的头。
还剩五个竹圈,蒋筱星却没有再玩下去。她知道摊子老板做的也是小成本生意,况且她和楚彤也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便把剩下的竹圈还给了老板,然后离开了。
已经是中午时分,蒋筱星忽然觉得有些饿。她刚想问楚霂辰要不要先去吃点东西,楚霂辰却已经在她边上说道:“饿了吧我们先去找家饭店吃点东西。”
蒋筱星点了点头。
楚霂辰又说:“前面拐角处有家酒楼的菜不错,我们就去那吃吧。”
蒋筱星又点了点头,她随后便跟着楚霂辰一起向前走去。
三个人来到楚霂辰说的那家酒楼时,就看到酒楼里的伙计正在殴打一名孩童。
那名孩童看上去也就十一二岁的年纪,穿的十分破烂。他的头上已经被打出了血来,此刻趴在地上根本就无力还击。
楚霂辰皱眉,他走上前去喝止道:“住手。”
那几个伙计回过身来,本想叫他不要多管闲事,但见他穿着不凡,且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威严,便把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给憋回去了。
楚霂辰看着他们问:“为什么要打这个孩子”
酒楼里的掌柜在这时跑了出来,他是识的楚霂辰的身份的,以前楚霂辰在杏城任职时,来这家酒楼吃过几次饭,所以他能认得楚霂辰。
他一见到楚霂辰,立刻吓得直发抖:“少,少帅,你怎么来了”
楚霂辰看也不看他,只是问:“他们几个,为什么要动手打那个孩子”
那掌柜的回答道:“少帅有所不知,这孩子手脚不干净的很,经常来我们店里偷东西,今天刚好被逮到了,就想教训他一番。”
蒋筱星也在这时走上了前来,她一听那掌柜的话,便立刻走到那孩童的面前。她一边扶起那个孩子,一边用绢帕替他擦去脸上的血迹:“你为什么要偷东西”她看着那孩童问道。
那孩童看了她一眼:“若是能够吃得饱穿得暖,谁还想着出来偷东西”说罢,他又细细打量了一眼蒋筱星的穿着:“你是不会明白的。”
楚霂辰也在这时走上了前来,他看着那孩童说道:“你说你吃不饱穿不暖,可这杏城,已经是整个华北地区最为富庶的地方之一了,你又如何会吃不饱穿不暖”
“富庶”那孩童冷笑道:“富的都是他们本地人!我们这些从东洲逃难过来的,可没有这种好日子过”
“东洲”楚霂辰皱眉:“你是从东洲逃难过来的”
东洲本同杏城一样,也属于华海地区的沿海城市之一。大概是在两年前,日军大肆进攻东洲。东洲的军队虽拼死抵抗,但最终不敌,导致东洲沦陷。大批日军涌入城中,城中的百姓为了活命,纷纷逃难到了各处。有的,来到了杏城;有的,去了林州;也有的,逃到了南平;更有的,甚至还来不及逃跑,就直接死在了日军的枪下。
这些年来,楚霂辰一直都在致力于收回东洲,将入侵的日寇全都驱逐出去。可一直到他前世身死,他都没能做到。
这一直是楚霂辰心中的一根刺,他一直为没能收回东洲耿耿于怀。
此刻他听见那孩童这么说,目光顿时冷了下去。他看着那孩童问:“你们从东洲逃难到杏城,当地的政府不管你们吗”
“一开始管的。”那孩童回答道:“后来就不管了。”
一开始管的,后来就不管了这话是什么意思楚霂辰的神情变得更加阴郁了。
那孩童见他没有说话,便又说:“军爷若是不相信我的话,可以去我们居住的难民营看看。到了那里,你就会知道我们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楚霂辰收紧了目光,他看着那孩童:“你说的难民营在哪带我去看看。”
那孩童已经从掌柜的口中知道了楚霂辰的身份,一听他这么说,立从地上爬起了身来。
楚霂辰刚要走,那酒楼的掌柜立刻拦住了他:“少,少帅。”
楚霂辰仍旧不看他,只是说:“你去通知一下韩睿,说我在北边的难民营里等他。”韩睿原本是杏城的副将,三年前童志远去世以后,楚霂辰便提拔他做了布防官。
那掌柜的自然是知道韩睿的身份的,在楚霂辰话落以后连连应了几个是。
楚霂辰又对着蒋筱星说道:“星儿,你和彤彤留在这里等我。”他说完,便要跟着那个孩童向前走去。
“楚霂辰。”蒋筱星在这时叫住了他。
楚霂辰停下脚步。
“我跟你一起去。”蒋筱星走上前来看着他说道。
楚霂辰微微蹙眉,他并不想蒋筱星跟自己去这种地方,但见她神情这般坚定,他也就没有拒绝。
两个人带着楚彤,跟着那孩童走了好长一段路,最后穿过一条狭小的弄堂,终于到达了那孩童口中的难民营。
蒋筱星到时,根本就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一个个简陋低矮的帐篷里,挤着大大小小数十口人。他们或年迈,或幼小,或者是男的,或者是女的,他们全都缩在一个角落里,或忍饥,或挨饿。他们的神情都是一样的,都是在历经战争,痛失亲人,流离失所后绝望,惊恐,无助的神情。
蒋筱星一时间看的很是揪心,她抬头去看身旁的楚霂辰,却发现他的神情早已变得冰冷。
有一个母亲,正带着她的两个孩子在路边挖树根。
蒋筱星走过去看着她问道:“你在做什么”
那妇人抬起头来看着她说道:“我在挖树根,家里实在是揭不开锅了,两个孩子又一直喊饿,我就想挖点树根煮给他们吃。”
蒋筱星听完,立刻把自己手上的镯子摘下来递给了她:“这个镯子你拿去点当铺里换点钱,给孩子们买点吃的,他们这么小,吃树根怎么行”
那妇人接过她手里的镯子,连连朝着她磕了好几个头:“这位夫人,实在是太感谢你了。”
蒋筱星赶忙去扶起她:“大姐,你别这样,这是我应该做的。”她的眼泪其实已经模糊了视线,踏进难民营的那一刻开始,她的心里就格外的难受。
楚霂辰始终一言不发的站在她身旁,蒋筱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只是从他脸上的神情来看,蒋筱星知道他的心里也一样不好受。身为华海地区总司令的儿子,手上掌管着数十万人的军队,然而在他们管辖的地方,却有一批人生活在这样的水生火热中。
他们没能守住东洲,没能救出那些死在日军枪下的百姓。现在,就连这些好不容易逃出来的幸存者,他们也没能守护好。
楚霂辰一时间握紧了双拳。
韩睿在这时带着军队赶到,他下了车以后一路跑到楚霂辰的跟前,向他立正敬礼道:“少帅。”
楚霂辰也不看他,只是目光阴冷的望着前方:“韩睿,这是怎么一回事我需要你给我一个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