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恶将符晓拽到了尤家宅子的外墙根儿底下, 靠着外墙,二人双双坐在了地上。毛月亮仍旧高高的挂在天上, 一颗星星都瞧不着。
有九恶在身边,秋风比别处更凉。
俗话说得好, 踏破铁鞋无觅处, 得来全不费工夫。本只打算来青岚府寻寻百年前那头公龙的消息,没成想人家压根儿就没走, 仍然留在青岚府。
且从方才尤大官人的话来判断, 他也大大方方, 丝毫没有要躲藏的意思。铺天盖地的威压也证明, 只要长华仙山的仙君们不再次联手出山, 尤大官人也无需躲藏。
“这事儿你怎么看”
符晓双手环抱着膝头, 余光打量着九恶的侧脸, 等着听听他的想法。
“我看他疯了!”
九恶嫌恶的摇摇头, 仿佛尤大官人宅子里的事是什么脏污,已然不是无法理解赞同的事, 而是恨不得将其从记忆里抹去的厌恶。
虽说这回答符晓已然能够预料,可当真从九恶口中说出,她却冷哼一声。你看吧这就是男人。
大猪蹄子。
忘恩负义,抽身无情。
仙人也好凡人也罢,就连地狱血海中的恶鬼也难免俗啊。色衰爱弛, 亘古不变。
“老婆说不让杀人就真不杀人了”
九恶脸上的厌恶更浓,背在他身后刀与尤家宅子的外墙摩擦发出刺耳尖锐让人牙根子发痒的声音。
恨铁不成钢,烂泥扶不上墙, 没出息怕老婆耙耳朵……
对于尤大官人,九恶生出了如上述所说的情绪来,还越想越不高兴了。
还让女人给管住了
“就算要听那女人的话,完全可以跟我来外头打嘛……”
九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分明已然做好了大战一场的准备,在舌尖尝尝鲜血的味道,但这厮杀的机会就因为老夫人的一句话便从指尖溜走了。
符晓歪着头看向九恶,左右摇晃着脑袋。
“咱俩说的不是一回事。”
她想听的是九恶对那尤大官人和老夫人行鱼水之欢的看法,怎么就扯到杀人上头了。
“老夫人”
九恶被符晓的话打断,也转过头来和她四目相对,投以符晓茫然不解的神色。
“老夫人怎么了”
“老夫人,老了。”
符晓的回答简单极了,老了虽然是短短的两个字,可却非常有力。
凡逆天而行之辈,不管是妖修也好,仙人也好,甚至是地狱中的恶鬼。天道才不管你是否行善积德,是否心地纯良,只要你活的时间长过天道让你活的,就会不分青红皂白降下劫难来。
天天吃素的妖怪和天天吃人的妖怪,遇上的雷劫都一般厉害。西湖边儿有个白娘子,那倒是一辈子做好事来着,到人间也是和相公一起开药房。
可天道收拾起她来,手黑着呢。
劫难又有分别,天劫地劫生死劫。
天劫还算容易,五雷轰顶。好好修炼把身子骨炼好了,硬扛过去就成。
地劫呢便是……耗子精怕猫,虫儿精怕鸟,牛啊羊啊即便扛过雷劫依旧畏惧赤睛的虎狼。
待熬过了天地劫难,天道还有最后一道手段。
生死劫,事关生死,外物的牵绊自然不够。故而生死劫难,是这世上最难割舍的情。
对在长华山丹炉峰下头压着的母龙而言,尤大官人便是她的生死劫。而方才尤家宅子里的那位老夫人,分明就是尤大官人的生死劫嘛。
故而九恶回看向了符晓,不大能理解符晓所说的老了算什么值得困扰的事情。
“老夫人老了又如何呢”
二人四目相对,符晓被九恶直勾勾的盯着,被他问的不知该如何回答了。显然对九恶来说,年老色衰似乎也不是什么值得介意的事情。
“也就是说,如若将来有一日,天道为你降下生死劫。那女子色衰,你却不会爱弛”
符晓仍在做最后的挣扎,她母亲的色尚未衰,宣阳铃仙君便已然负心了呀。
九恶闻言从身后抽出大刀,一道虚影闪过,利刃便已然横在了符晓的脖颈之上。无需月光做伴,利刃它自带寒光。
男人和刀一起附身上来,凑近到了符晓的面前,二人之间的距离只剩方寸,彼此之间呼吸相互交缠。
“无需将来某日,你便是我的生死劫。”
这一点,九恶初次和符晓相遇时便知晓了。
他的目光自上而下,顺着符晓的发丝向下流连游走,明眸善睐贝齿莹白,双唇红润似桃子一般。九恶确信只要轻轻的咬上去,符晓的红唇定也会像桃子一般的汁水丰盈。</p>
“你要是老了,应当比方才宅子里那老夫人好看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