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您这茶壶要饭的都嫌糙,卖给我们算怎么会事”
“买不买”
“不买!”
符晓听了几句,听出似乎是个强买强卖的生意。不过与寻常额不同,并非是奸商欺侮百姓,而是无赖在讹诈店家掌柜。
“你不买老子把你的店给砸了!”
“我们家老爷的儿子是胡知县手底下的刘捕快!你砸一个试试”
无赖听闻这话便熄了火,闷着头转身就往外走,片刻不做停留。
符晓看着他朝着自己所在的方向走来,眉心黢黑,口中念念有词,都不用什么面相之说,符晓也能确定此人的肚子里正窝着一肚子的火。
这不正是九恶所提到的,寻衅滋事所该寻的那种人么
尤其是见这无赖口中骂骂咧咧,怀中还紧紧抱着那破茶壶的时候,符晓当即在眼中氤氲起了笑意,恶向胆边生。
这次符晓也不用那什么术法,瞅准了时机,在这无赖一步三回头骂街的时候,伸出了左脚。
符晓从裙子下头探出来的脚小巧精致,鞋面儿上还绣着些她自己也不认识的花草。当然了,这花草即便是都城里的裁缝和最喜爱衣裳的贵女们也不识得的花样。
因着花草非是凡物,凡人又去哪里识得呢
无赖只顾着回头去骂那什么劳什子的刘捕快,成天不是给这个掌柜当侄子,就是给那个财主当孙子的,害的他们这些无赖都没得地方寻财了。
他根本没瞧见符晓探过来的脚,被绊了一下后立刻便歪倒了身子,整个人朝着地面砸了下去。
咔嚓——
摔在地上的不只是他自己,他怀中抱着的破茶壶也和石头碰在了一起,囫囵个儿变成了碎陶片子。先前好歹还能盛水喝,现在就踩上去还嫌硌脚呢。
同样是摔倒,无赖和那卖糖葫芦的小贩对比起来,可就天差地别了。
他虽然察觉到了是被什么绊了一脚,可无赖毕竟是个凡人,后脑勺也没长着眼睛。摔倒的时候他只顾着瞧后头那掌柜的,压根儿就没注意前头。
不过眼下他的茶壶碎了,虽没瞧见是什么绊倒了他,又或者说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人绊倒了他都不要紧,此刻重要的是寻一个人来怪罪,来讹诈。
无赖在众人的哄笑之中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眼睛一眯,目光绕着身边儿的人扫了一圈儿。倒不是在寻罪魁祸首,而是再寻谁看起来好欺。
拎着砍刀瞧热闹的屠户正在哈哈大笑,无赖却不敢怪罪与她。城中有名的河东狮手里捏着一把韭菜,指甲老长了掐一把他可受不了。
再说了,不管是屠户还是那泼妇,都不是什么富裕的主。
选来选去,无赖的目光锁定在了离他最近的符晓身上。这丫头瞅着白白嫩嫩,孤身一人,穿的衣裳素了些,可也是他没见过的好料子。
于是无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一步便用右手提起了符晓的衣领子。
“就是你绊的我,赔老子祖传的茶壶!”
瞎猫碰上了死耗子,还真叫他寻到正主了。
被提起来的符晓脚尖离地,摇摆着晃来晃去。她看了看男人高举的拳头几欲砸向她的面颊,不但不惊慌,反而乐呵呵的。
还真叫九恶给说准了,寻衅滋事就是要寻这样的才有意思呀。
“你打我一下试试”
符晓不怒反笑,带着几分挑衅开口,全然不把这无赖的拳头放在眼中。
“你以为老子不敢打吗”
大圆红山药一般的拳头径直朝着符晓的面门砸来,无赖心里只有即将讹诈到手的钱财,丝毫没有对佳人怜香惜玉的意思。
符晓是希望他打下来的,脱了凡胎的她周身看起来和凡人无疑,但一掌下去便能拍断碗口粗细的树木,一个凡人的拳头,她还不放在眼里。
无赖砸在她面门上的拳头有多硬,事后他自己的拳头就有多疼。
可符晓等待的痛呼没有自耳边响起,反倒是从身后传来了一个少女的声音。
“且慢!”
多事。
符晓回过头一瞧,看到了一辆马车停了下来。马车的帘子被仆役挑了起来,露出了出声女子的姣好面容。
“你那茶壶值多少钱我替她赔。”
马车里的女子声音不大,可一旦提及了金银钱财,再小的声音也振聋发聩。
“十两金!”
无赖仍旧提着符晓的领子,信口开河,胡乱说了一个钱数。
符晓冷笑一声,或许别的人不晓得,她可是听得清清楚楚,破玩意十文铜钱都不值得。
然而一个绣着花的钱袋子从马车里抛了出来,砸在了无赖的脚下。
“钱我来给,你放了这位姑娘罢。”
符晓在马车的帘子放下来之前和马车里的女子对视了一眼,她瞧见这女子面带愁容似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就像是九恶所说的那种,容易被挑衅的凡人。可她又目光澄澈,实在矛盾的紧。
马车的车轮滚滚向前,不多时便走远了。
无赖捡起了地上的钱袋,朝着马车的方向吐了一口。
“呸!老子今天就让你知晓,什么叫好人从来没好报。”
他再次把拳头高高举起,瞄准了符晓的面门挥下。
符晓眉眼弯弯毫不挣扎,只是笑着摇头。
“我今天也要让你知晓,什么叫恶人自有恶人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