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 你回房好生反省!”
男人似乎被鸟喙啄地疼了, 眼中的阴狠散去了大半。
加上许如鹫的后背已经被鲜血染红, 起身时的狼狈模样,也足够让这夫妻二人快活几日,舒心几天了。
门外的符晓听见了许如鹫的脚步声没有规律, 轻一脚重一脚,步履蹒跚, 似乎走的无比艰难。不多时前她求着许如鹫带她进来的时候可是许诺过的, 要为了小姐上刀山下火海。
上刀山下火海符晓当然只是说说而已, 做不得真的承诺,但这种时候上前搀扶一下总归是无伤大雅。
符晓快步迎了上去,双手托在了许如鹫的肘下。许如鹫脸色煞白, 额头冷汗连连,手心儿里也冰冷的紧。
脚步虚浮无力, 许如鹫的背上疼的厉害, 便也顾不得别的, 把自己半边身子都靠在了符晓的身上,借着她的力才能勉强行走。
“唉……”
在都城里被称作是女菩萨的许家大小姐, 进了自家宅子的大门,日子竟然过得这般艰难, 符晓都忍不住在心里头叹气了。
人在虚弱的时候总会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当符晓把许如鹫扶到了床榻上后,许如鹫便莫名的对她生出了依赖的情绪,在符晓离开之前拽住了她的袖子低声道。
“来帮我上药。”
许如鹫此时只有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 好在符晓是个机灵的丫头,不多时便按照大小姐的指示,找到了存放在妆奁匣子里的伤药。
伤药就放在身边……
符晓拿起瓷瓶后便有了猜测,想必许如鹫挨打也不是头一回了。
握着瓷瓶走到了床榻边坐下,许如鹫已经驾轻就熟的趴在了榻上。符晓看到许如鹫的后背上狰狞一片,血肉和衣裳粘连在了一起难分你我,想要脱怕是有些困难。
于是符晓寻了一把剪刀,尖端抵在了许如鹫的后脖颈上,深一寸,世上可就没有许大小姐这个人了。
符晓心中是有恶念,但也不是那种滥杀无辜之辈,没怨没仇的,取了她的魂魄便好,无需伤她的性命。
正待用剪刀剪开许如鹫的衣衫时,符晓手中的动作忽的一顿,回过头给了正在不远处东瞧西瞧的九恶一个眼神。
男女大妨。
九恶白了符晓一眼,女人有什么可看的,让他看都不看。血海之中多少女鬼想要和他困觉,九恶一个都不曾依过。
他曾亲眼见过血海里的女鬼,把修罗勾引到了手中,困上几觉便反客为主,全无初识那副温婉的模样,呲牙咧嘴的要吃了自己的男人呢。
是故九恶在瞬息之间消失的不见踪影,符晓起身确认了屋门紧闭,外头没有人蹲着听墙根儿,才放下心折回来继续。
符晓用剪刀割裂了许如鹫丝绸制的衣裳,女子的皮肤被鲜红的血一衬,显得越发白皙了。
“嘶——”
许如鹫倒抽了一口冷气,即便符晓已经小心翼翼的,可这疼痛总是难免的。
里衣已经和血肉站在了一起,上药之前脱去衣服,简直就是拔她的一层皮,疼痛让许家大小姐比平日里清醒。
“也不知你随我回来,是好还是坏。”
许如鹫的脸埋在枕头里,声音闷闷的符晓听不真切。
若是前几年,跟在大小姐身边的,都是有福气的,即便是给小姐倒夜香的活计,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可如今世道不同了,别说倒夜香,给小姐送饭都成了苦差事。
许如鸠口中断断续续的句子连在一起,符晓一心二用,凑合听着了个大概齐,总算是弄明白了方才家法伺候是怎么一回事了。
许如鹫是大夫人生的嫡女,大夫人也只生了她一个,有国师批的命格加上绕在她身边的鸟儿,不信邪的许家上下,在大小姐十来岁的时候也都信了她未来会入主中宫的话,大大小小的人都不曾,也不敢招惹过她。
就连许如鹫的亲爹,教训女儿的时候也不敢把话说的太重了。大年初一,许家的小辈们轮着祖母磕头,到许如鹫这里,长幼有序不假,但还有君臣之别啊!
祖母从太师椅上下来,要不是有人拦着,老夫人差点给孙女磕一个。
然而许如鹫的父亲死了,许如鹫也熬成老姑娘了,如今家中是庶子袭爵,一小人朝得志,便骑在许如鹫的脖子上了。
因着许家大小姐的命格,早些年里庶子庶女们大多被她比了下去,一个个灰扑扑的,在千金小姐面前失了颜色,不能争宠也不敢争宠。
毕竟等到许如鹫入主中宫,许家日后哪位庶子当家,也都要仰仗皇后娘娘的恩泽。
然而看了看此时背后一片狰狞的许如鹫,符晓撇撇嘴,感慨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
若换了境地,符晓说不定就会偷偷摸摸的给那兄长和嫂嫂下毒了,许如鹫也真是难得的能忍耐心胸宽。
“人人都觉得我嫁不得了,态度自然也一落千丈……”</p>
许如鹫的脊背一僵,沉着声音询问符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