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开心吗?”厄蒂特在他的右手边说，“因为我说这样的话?”
“没有……”提姆下意识地回答。
话音刚落，提姆就后悔了，他简直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吞回刚才那句话。但他的余光瞥见小姑娘把手蜷在嘴边笑了一下，决定原谅自己的愚蠢。他又有什么办法呢，他抱怨地想。
“我说的是心里话，不是故意想逗你。”小姑娘说，“我好像能够明白为什么母亲当时会对蝙蝠侠有好感了。”
一个总是保持着镇静的外壳的人，被戳破一层，流露出只专属于这个捣鬼的人的情绪，的确是一件让人上瘾的事情。在小姑娘来到韦恩这里的日子中，提姆是最与众不同的那个，他的脸上被一层淡淡的漠然笼罩，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也不放在眼里。
但实际上，只要小姑娘稍微动手动脚，这个叫做提姆德雷克的独一无二的男孩就会瞬间变一个模样，这让厄蒂特感到又有趣又愈加恶劣。更别提他还总是自以为隐秘地盯着她看，这就让小姑娘感觉更加喜欢了。
于是，厄蒂特瞥了提姆一样，对方单肩背着书包，和她保持一段距离。她只犹豫了一下，就伸手用手背碰了碰他的冰凉的手指，提姆的手指立刻蜷缩了一下，捏紧成一团，仿佛有什么东西藏在他的手心里，让他躁动了一刻，但随后，他又若无其事的继续展开手，仿佛一颗不能触碰，会在月光下复原的含羞草。
厄蒂特故技重施，提姆依旧没有说话，好像小姑娘没有碰到他，甚至掩饰般地咳嗽了一声，目光在四周漂移，就是不落在身旁的人身上。
于是，厄蒂特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掌，他们牵住了手，提姆微弱地抽了一下手，但小姑娘根本没有理睬他的小动作，而是紧紧地攥着他略微冰凉的手，并不打算放开。
提姆也没再说什么，只好由着她牵着手走上了楼梯。等到来到厄蒂特班级的那一层的时候，小姑娘自然而然地松开了手，提姆居然感觉自己心底有点失落。
虽然课表差不多，但今天的第一节课他们还是得分开上，提姆从楼梯走掉的时候，没忍住又看了厄蒂特好几眼，直到对方的身影消失在教室门后，他才继续往楼上走，只是边走边情不自禁地像个真正的十六岁男孩那样傻笑了起来。
这简直不像是提姆会做出的事情了。可是他又不像迪克那样是情场老手，他怎么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当提姆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他抿了抿嘴，瞬间收敛了笑意，同时咳嗽一声，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整理了一下面部表情，转为一脸冷漠，才一步两阶楼梯的跳上了上一层，假装刚才犯傻的人不是他自己。
而另外一边，厄蒂特走进了教室，找到了贴着写着自己名字的纸条的课桌，得天独厚的靠窗位置。她放下了书包，撑着脸安静地望向了窗户外，微风将校园里的树木吹的沙沙作响，仿佛一支自然的赞礼，绿叶窸窣地在彼此窜动着，描摹出风的形状，宁静又柔和。
你为什么不说话了?厄蒂特问自己的寄生体。
对方沉默了一下，才说：提前适应一下我不在的日子吧。
这话倒是没错……他们快分开了。厄蒂特有预感，这将改变很多事，她自己，她身边的人。炽天使卡西迪奥对她说过一些模棱两可的话，现在想来，其实字字都和寄生体有关……她早该预料到的，只是她从未跨过发火的那条线，所以无从得知结局。
她越想越觉得头痛，更有一种所有事即将尘埃落定的不确定感。如果卡西迪奥能出现就好了，她的问题会得到解答的，可是天使并没有那么眷顾她。
随着讲台上的老师教授的内容逐渐推进，厄蒂特的头越来越低，终于趴在了课桌上，在第一节学校的课上睡着了。
最后一天了啊……
小姑娘是被一本书敲醒的，此刻正是课间休息时间，她搞不明白是谁敢这么大胆，厄蒂特顶着黑气压睁开了眼，一把拽住了书，强硬地抽了回来，正好对上一张熟悉的脸。
“杰森……”她迟疑地叫出了这个名字，甚至有点担心自己说错了，毕竟她根本不认识这个家伙，“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啊，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杰森也对自己发出灵魂的拷问。
如果不是因为……
他甚至还穿着哥谭高中的校服呢。杰森不过刚满十八岁，所以穿上这身衣服并不显得违和，而他的五官中带着一丝被主人刻意忽略的稚嫩，当他脱去那身制服，换掉成人化的皮夹克穿上校服的时候，它们就难以克制地冒了出来。
“拜托，你不会真的打算今天就在学校度过一天吧?”杰森抱怨道，“当然，如果你非要这么做，我也没什么可说的，毕竟恶魔崽子都能去大都会上学了呢。”
“午休期间，提姆会来找我吃饭。”厄蒂特说，“我答应了他。”
杰森面露无语，又有点烦躁：“那有什么好吃的。为了和小红一起吃饭，你决定要忍受这些课程吗?……小红冲昏了一个刺客联盟的继承人的大脑吗?”
厄蒂特想了想，果断摇了摇头。
“来吧，这是你做出的最正确的决定，”杰森朝她伸出了手，挑了一下眉，“罗伊和我带你去哥谭转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