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 李盼娣亲自到店里去问孙柔佳。
孙柔佳还是不肯, 支支吾吾的,似乎有难言之隐的样子。
李盼娣看了眼林娇娇, 对方冲她眨了眨眼,“有个三十出头的男人经常来咱们店吃饭, 好像是看上她了。”
李盼娣微微蹙眉, “哪里人?有孩子吗?”
林娇娇看了眼孙柔佳, 她忍着羞涩,“是临水人, 一直没有结婚,也没有孩子。”
临水也是属于临北省的,跟关同市接壤。虽比不上关同, 但绝对比龙水有钱。
李盼娣有点惊讶。她还是头一回见过这么大年纪还不结婚的。刚想再问, 就见门外走进来一个男人。
林娇娇冲她作了嘴形:曹操。
李盼娣一扭头, 就对上男人那双桃花眼。
说实话这男人长得的确不错,一米八高, 穿着打扮像个坐办公室的精英人士。
可是这种男的怎么会看上孙柔佳呢?
李盼娣怎么都想不通。她不动声色在男人脸上看了一圈。对方双目灼灼看着孙柔佳,丝毫没有注意到她。
男人在这边吃了一碗面, 隔着桌子握住孙柔佳的手, 桃花眼里全是爱意,“这是我给末末买的,你别忘了给她。”
李盼娣轻声咳了咳,刚想上前打听消息,他却看了眼手表, “上班时间到了,我得走了。”
孙柔佳满面柔情送他出了门外。
李盼娣总觉得这人有问题,一抬头就对上孙柔佳指责的眼睛,“二嫂,你都有主的人了,有必要这么盯着人家看吗?”
李盼娣气得半死,“要不是担心你上当受骗,我会看他?他算哪根葱啊。”
孙柔佳不信,“你就别口是心非了。他长得比二哥年轻,比二哥好看,还是个坐办室的。比二哥能耐多了。”
许同林开地板厂,没有跟别人说是他的厂。只说是帮老板卖的。
他又是个低调的,从来不穿特别名贵的衣服。的确没有老板样儿。
李盼娣转了转眼珠子,“行啊。你不是说他好嘛。我问你,他在哪边上班,家里有几口人。为什么现在还不结婚?”
长得再好,也能看出来,他至少三十七八了。
孙柔佳不服气,一股脑全说了,“他就在建华公司上班,家里有三口人,至于还没结婚,是他之前当兵,才转业回来,耽误的。”
李盼娣嗤了一笑,当过兵?就他那白斩鸡的体形?哄谁呢?
见她嘲笑心上人,孙柔佳也来气了。
“他叫什么名字?还有他的身份份你看过了吗?我帮你查查。要是没错,我也不管你了。”
到底是老板,孙柔佳不敢得罪她,“他叫何贵山,身份证我没看过。二嫂,他真的很疼末末,每次来都给末末带礼物的。”
李盼娣白了她一眼,“你想法子把他身份证弄到。我给你查查。你的终身大事,我不关心,但我不能让我侄子侄女受伤害。”
孙柔佳憋闷不已。只好点头应了。
“别让他发觉。”李盼娣又补充一句。
孙柔佳点了下头。
说完正事,李盼娣起身往外走,面馆往左走三四十米有个公交站台,她每次都是从那边坐车回去的。却不想刚要走到公交站台,就见旁边巷子里冲出一个小姑娘差点撞到李盼娣身上。
李盼娣低头看了一眼,衣摆上蹭了一点鲜血。
她下意识看向那小姑娘,却见她惊慌失措握紧李盼娣的胳膊,指着屋里,求救般开口,“求求你,救救我奶奶。她,她快死了。”
这张脸让李盼娣一阵恍惚。
像!真是太像了!至少有七成像!
她一把拽住小姑娘的手腕,声音发抖,“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吓了一跳,本能想抽回手,李盼娣不放,“你爸爸是不是叫张德强?”
她没问刘春芳,就是担心花婶不会告诉小玉她妈妈叫什么名字?
只不过李盼娣担心得有点多余。
小玉猛得一抬头,看了她好一会儿却怎么都想不起来面前这个漂亮的阿姨是谁,“是,我爸是叫张德强。阿姨,您看着很面善,我是不是在哪见过您啊?”
李盼娣握住她的手喜极而泣,“真的是你?小玉?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你木兰阿姨,你妈妈的好姐妹。小时候你经常到我家玩的。亚琴,亚舟和亚棋,有印象吗?”
这些熟悉的名字让小玉似乎想起了什么,有大人们争吵的声音,有几个孩子一起打闹的声音,这些画面多数都是愉快的。大部分小孩,三岁以前是没有记的,三岁到六岁之间的事情,也会随着时间而慢慢变得模糊不清。小玉能想起来,也是因为这是她迄今为止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好孩子,你现在住在哪?对了,你奶奶呢?”李盼娣没有等她回答,紧接着又问出最关键的问题。
提起奶奶,小玉也顾不上跟她叙旧了,眼泪汹涌而出,“奶奶病了,我怎么叫都不醒。”
李盼娣神色复杂,跟在小玉身后,这片区域已经在拆迁了,房子没人打理,略显萧条,墙角更是长满了野草,地上的青苔又湿又滑。这样混冷的地方,真是一点都不知道住人。
两人走到巷子深处,小玉推门进去。
这一进去,才发现花婶早就咽气了,床边还咳了许多血。
李盼娣不得不告诉她实情,“小玉,你奶奶已经死了。”
从她的体温来看,应该走了没多久。
小玉吓得腿软,膝行几步,跪倒在她床前,哭得撕心裂肺,“奶奶,奶奶,你别吓我呀?”
李盼娣四下看了看,这间屋子一览无余。
三十平米的房间,集卧室,书房,厨房,卫生间以及储物间为一体,各种味道杂合在一块,非常难闻。
李盼娣叹了口气,扶小玉起来,“你奶奶已经没了,先给她办理后事吧。你还有你妈妈呢。”
小玉好像听不到似的,哭个不停。
等她哭累了,李盼娣将小玉扶到面馆,到派出所叫人,确定死因无可疑,就在附近找了两个壮劳力将人送到殡仪馆火化。
一个星期眨眼过去,小玉一直精神恍惚。
李盼娣倒是很想帮她找到她妈妈。只是每次都是刘春芳主动打电话过来找她的,她根本联系不上对方。
距离刘春芳上一回打电话过来已经过去一年了。
小玉神色木然,握着李盼娣的手,抬头看着她,“李阿姨,我妈妈结婚了吗?”
李盼娣神色复杂,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