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楠主动回书房去背诵归晓留的家庭作业,有意将空间留给他们。
路炎晨将外衣脱了,进厨房,拿了个比较小的长形尖刀,熟练地给土豆削皮。
一块块,很有节奏地掉在不锈钢水池里。
归晓将脸挨到他背后,隔着衬衫好像能听到那有力的心跳,自己的心也随着一下下调整节奏:“我还以为你会特别脏的回来。”离家三十天还能保持这么干净整洁,真难得。
“出来前洗过澡。”
他临出来前还在暗自腹诽,自己倒像刚恋爱的毛头小子,见女朋友前要洗干净,整洁一些,唯恐给人留了不好印象。
“哦,”有个问题他临走前就想问,忘了,后来因为电话有监控也没敢问,如今终于等到了机会,“你们基地,有女学员吗”
“有。”
还真有“多吗”
“不多。”
“你带几个”
“十几个。”
归晓默不作声,将手插进他两侧裤兜里,如此环抱着他。这动作她过去常做,除了能摸到烟盒打火机,也碰不到什么新鲜东西。可这次不同,她手指碰到个戒指。
先是一愣。马上握它在手心里,缓缓抽手,很小个戒指,她唯恐稍一激动就掉了,滚到哪里去找不到……他一定知道自己摸到了。
可偏就当什么都不存在,头一偏去指抽油烟机。
归晓打开抽油烟机。
“帮我点根烟,”他说,“左兜里。”
归晓将烟盒和打火机掏出,依言摸出一根烟,塞进他嘴唇间,手心还牢牢攥着戒指,去给他点烟。火石擦地一声,没着,又接连打了两下才算是点着。
小小火苗将将挨到香烟头端,眼看都烧着烟丝了。
路炎晨才轻声,咬着烟说:“小心点儿,手里东西别掉了。”
归晓倏地将打火机放下,瞪他,颧骨上烧着烫,倒像被火撩了一样。
“不喜欢”他嘴角带笑。
“也不问我就买……”
路炎晨笑,将烟从嘴上拿下来:“不喜欢没关系,明年再买。再不喜欢,后年再买。老了拿根绳子拎一串挂脖子上,谁都没你戒指多。”
归晓被逗笑了,推搡他,路炎晨像是没堤防,刀柄都脱手了,却又打了个圈捞回来。明晃晃的光闪过去,下一秒就稳稳握在掌心里。
归晓看傻了:“怎么弄的”问完,眼睛更亮了,“快教我。”
路炎晨见她兴致勃勃的模样倒像个小新兵,刚下部队满心觉得反恐队里全是深藏不露、武功超绝、飞檐走壁的高手……瞧什么都新鲜,看什么都热血沸腾。
路炎晨哪舍得让她玩刀,将刀放在切菜板上,擦了双手,去从她手里拿了打火机点烟,抽了口:“试试大小。”
归晓嗯嗯着,套手指上比了比,刚好:“你那个呢”
话刚说完就看到了。
那左手上,无名指套着的不就是另一只
归晓心软和的不成了样子,悄声问:“怎么现在就戴上了”
“方便。”
其实是在基地里,那帮教官拿自己受女学员欢迎来开玩笑,反倒提醒了他。
读书时和归晓在一起,她就很在意这种事,今天听同年级人议论,明天听跨年级传话,后天再被海东逗一逗,总提心吊胆、旁敲侧击问他是不是哪班哪位女同学过去对你有意思现在有意思未来可能会有意思也就是他素来喜欢独坐最后一排,没同桌,否则一定还会从海东和孟小杉那里编出个“同桌的你”……
虽然不论过去,现在,或是将来,他都不认为这种事会发生。
但,有必要防患于未然。
于是不方便出基地的他,特地上网去查了想买的戒指,准确估算出尺寸,让能出基地的教官给自己去市区带了一对回来,自己先戴了。
你都戴了,那我也不客气了。
归晓也悄悄戴上,举起来,对着光看,两粒小小的的挨在一处的碎钻,又亮,又净。
越看越喜欢,索性将中指的戒指摘了。都笑出了声。
身后人又往他身上使劲靠了靠,路炎晨察觉了:“先让我做饭。”
“本来想晚上和你说的。”归晓喉咙口有些发紧,脸红着。
……
她踮了脚,挨在他耳边悄声说:“我好像怀孕了。”
……
咕嘟嘟的汤水炖着鸡,除了这声音,再没其它。
全世界都没声音了。
“真的。”怎么紧张得和未成年怀孕似的……
路炎晨突然将手里的烟头猛在水池子里揿灭,探手就去开窗。一把将她带到客厅里,面对面,那一双眼上上下下地看她。反射性摸裤兜里的烟盒,烟盒棱角撞上手心,才又惊醒了,静下来。
人仍是站着,像全世界就剩了她一个女人似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