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金虔咽了两口口水,故作平静问道,“公、公孙先生是否有事吩咐属下”
“在下只是奇怪金捕快不过是去盛盆开水,为何如此费时”公孙先生不紧不慢道。
“水哦对对,开水……水才烧开……属下这就给展大人送去。”
金虔这才想起公孙先生吩咐,赶忙回身将灶上锅里的开水倒入瓷盆,端起就要往外冲。
“金捕快不必如此着急,”公孙先生突然又道,“展护卫的伤口在下已经清理完毕,此时展护卫已经睡下,金捕快还是不要去打扰了。”
哈
金虔听言,慢慢放下瓷盆,眨眨眼,有些莫名,心道:既是不需开水,那公孙竹子你让咱来盛水作甚这岂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不对,这公孙竹子一肚子黑水,此举定然另有深意……
啧!莫不是公孙竹子特意支开咱,专程去向猫儿搜集咱的不良行径,以便以后一并清算!
想到这,金虔顿时一身冷汗,双目一圆,直直瞪向公孙先生。
公孙先生见到金虔表情,却是微微一笑,道:“想必金捕快已然猜到,在下支开金捕快是另有别意。”
啧啧啧啧啧啧!!不是吧!
“在下见到展护卫一背伤痛,实在于心不忍,所以才想与金捕快私下谈谈。”
啧啧啧啧啧啧!!完了完了完了……
“金捕快对展护卫如何看法”
啧啧啧啧啧啧!!完了完了……嗯
看法啥看法!
金虔听言顿时一愣,眼皮眨了数下,也没体会出个所以然来。
再看公孙先生,神情庄严,一脸肃然,不似说笑。
金虔心头一动,只好硬着头皮搜肠刮肚拼凑褒奖之词:
“嗯――展大人忠君爱国……忠心耿耿,一片赤诚,天地可鉴,日月可表,嗯……武功盖世,人品无双……轻功绝顶,磊落坦荡……那个……属下对展大人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金捕快是如此认为”公孙先生突然打住金虔滔滔演讲,问道。
“当、当然,属下所言,皆是出自肺腑!”金虔神色一正,抱拳朗然道。
公孙先生望了金虔一眼,点点头,微微叹了口气道:“金捕快所言甚是,展护卫赤胆忠心,上对江山社稷、下对黎明百姓皆是功不可没,只是……”
“只是――”金虔不由接口问道。心中却道:难道这公孙竹子也觉那猫儿太过“蓝颜祸水”
“在下正是担心展护卫太过尽忠职守,为了社稷百姓而不顾自己安危。不瞒金捕快,展护卫自从入职开封府以来,大伤小伤皆是不断,而展护卫又不愿大人担心分神,常常暗自隐瞒伤情,曾有几次导致伤情恶化,几乎难以救治――开封府上下皆是看在眼里,痛在心中,可在下劝了多次,展护卫总是不听劝告,在下实在是心痛难忍――”
说到此处,公孙先生阖目摇头,面露不忍,痛色满面。
金虔听到此处,再回想之前展昭所做种种,不禁心头一紧,心道:啧,敢情这猫儿是有前科的!还害咱内疚了半天。
“金捕快!”公孙先生突然提声一呼,把金虔吓了一跳,抬眼一看,更是一惊。
只见公孙先生双手抱拳,长揖到地。
“公孙先生!这是为何!”金虔一声惊呼,急忙窜上前就要扶起公孙策。
公孙先生却是坚持不起,沉声道:“公孙策有一事相求,若是金捕快不答应,公孙策自此长揖不起。”
咦!!
金虔只觉数道冷汗从脊背滑下,脸皮四下猛抽,心道:啧啧啧啧,咱没听错吧!公孙竹子有事相求!开玩笑,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肯定不是啥好事!若是应下,恐怕下半辈子永无宁日,可若是不应――恐怕咱也活不到下半辈子了……
罢了!咱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豁出去了!!
想到这,金虔一紧头皮,嘴角抽搐道:“公孙先生快快请起,先生有何吩咐,属下自当竭尽全力就是!”
公孙先生听言,缓缓起身,抱拳正色道:“公孙策只望金捕快以后能对展护卫多加顾看,切莫再发生展护卫隐瞒伤情不报之事。”
嗯哈!
金虔一双细目顿时变作一对龙眼。
“公孙先生且慢!!”金虔一声高叫,顿时震落房梁数斤木屑,“如此重任,属下才疏学浅,恐怕难以胜任!”心中却道:啧啧啧啧,开什么国际玩笑,公诉竹子的意思是让咱看紧猫儿,不让猫儿乱来!oh my god,那可不是普通的家猫花猫波斯猫,那可是名扬天下誉满江湖的“御猫”,咱一个半斤不到八两的半吊子,如何能盯住何况还要让猫儿不再隐瞒伤情咱哪有此等本事
“金捕快此言差矣。”公孙先生嘴角微微一扬道,“金捕快轻功无双,和展护卫不相上下,且医术精妙,心思敏捷,放眼开封府上下,恐怕也只有金捕快能担此重任。”
“……”金虔口舌大开,只觉千言万语尽数卡在嗓眼,半字难出。
“展护卫今日为护金捕快而身负痛伤,足见展护卫对金捕快可比手足之情,兄弟之义,若有金捕快跟在展护卫身侧,想必展护卫行事也会斟酌一二。”
“啊……那个……”金虔抬起一根僵直手臂,刚想再言,却见公孙先生儒面显出一抹高深笑意,拱手一揖道:
“展护卫以后就要劳烦金捕快了”
说罢扬长而去,留金虔僵硬手臂停在半空,任冰冷晨风、奚落炉灰环绕身周,凄凉无限。
喂喂喂,公孙竹子,你别撂下一句老爹嫁女儿的爆炸性话语就落跑了啊啊啊啊!!
后日清晨,晨鼓乍响,鸡鸣刚过,陈州府衙之前,便是一片热闹景象。
陈州半城百姓尽数挤在府衙街前,府衙门内门外,也被挤得严严实实,半丝风都不透。
如此万人空巷场景,不为别的,就为钦差包大人包青天今日要二审当朝国舅庞昱,如此大事,如何不让陈州百姓关心至极。
再看府衙大堂之上,“肃静”、“回避”两牌两侧压阵,“明镜高悬”烫金大字正中镇堂;包大人蟒袍官戴,更衬威严;四大校尉腰配宽刀,威风凛凛;公孙策笔墨齐全,文房齐备;展昭官服胜火,铮铮英姿。堂下,众衙役精神奕奕,杀威棒黑亮泛光。
正是:威名万里青天誉,赤胆丹心天下闻――好一派威严肃穆景象。
而大堂之上唯有两人独煞风景。
一人正是坐在大堂边侧,浑身冒火的庞太师,今日审得是庞家独子,他自是脸色沉黑,一副要砸场子的神色。
而另一人,却是站在大堂门口的开封府差役金虔。
自从前日听罢公孙先生一席话之后,金虔这一天一夜是噩梦连连,凶鬼入梦,片刻也不得安生,最后使得一双细眼深陷,漆黑眼圈如同淤青,眼中红丝仿若蛛网,委实有些萎靡不堪。
这二人,遥遥相对,倒也相衬成景。
包大人大堂正中环视一圈,神色一凛,一拍惊堂木高声道:“升堂!”
“威武――”
“传安乐侯庞昱!”
“传安乐侯庞昱――”
不多时,就见两名差役带安乐侯走进大堂。
只见这庞昱一身锦服,行步稳健,虽面容有些憔悴,但一双凤眼却是冷光四射,让人心头不由一震。
“庞昱见过包大人。”安乐侯走到包大人案前,拱手一抱拳,悠然道。
啪!
惊堂木震堂巨响,包大人一声高喝:“庞昱,来到堂前为何不跪”
“包大人说笑了,本侯乃是堂堂国舅,世袭安乐侯,怎能向一个小小开封府尹下跪”庞昱微缓缓道。
“好一个国舅爷,好一个安乐侯!侯爷可知,本府如今奉旨陈州放粮,乃是代天巡授,所到之处如圣驾亲临,侯爷可以不跪本府,难道连圣驾也跪不得了吗”
“……”庞昱凤目一眯,额角隐隐抽动。
“包黑子!你莫要欺人太甚!”
一旁庞太师听言,顿时气得吹胡子瞪眼,从太师椅中拍案而起高声喝道。
“庞太师,难道也想藐视圣驾不成”包大人一斜眼,冷声道。
“包黑子,你!”庞太师银须直抖,双拳紧握,一双三角眼恨恨瞪着包大人,半晌才吐出半句话,“包黑子,你莫要以为钦差身份能保住你,回京之后,老夫定要在圣上面前参你一本!”
包大人微一颔首:“包拯恭候。”
“哼!”庞太师猛一甩衣袖,愤愤坐回椅中。
包大人利目一转,又直直瞪向安乐侯庞昱,一拍惊堂木道:“庞昱,还不跪下!”
堂下众衙役一听,立刻齐声高呼:“跪!跪!跪!……”
声如鸣钟,环梁绕柱,霎时让大堂之声更添三分威严。
只见庞昱脸色一变再变,眼角嘴角齐齐抽动不止,直直挺了许久,才缓缓屈身,双膝跪地。
金虔一旁看得纳闷,心道:这老包今天审案可是委实有些拖沓,那小螃蟹多少也算个皇亲,就算不跪也在情理之中,何必在此等鸡毛蒜皮小事上浪费时间
可等庞昱下跪之后,再一看堂上气氛,金虔这才恍然大悟。
但见这安乐侯庞昱一跪,开封府众人皆是神情一变,目光凌厉,气势顿时高涨数档;再看听审百姓,则是喜上眉梢,激动之情难以自已。而庞太师一众,虽是神情倨傲,但之前嚣张气焰却是被硬生生压下几分;庞昱跪在堂下,身型矮了半截,嚣焰更是灭去不少。
啧啧,感情这审案子也和打群架差不多,先要壮声势、养气氛――哪方气焰更嚣张,哪方就可占去上风,才能先发制人,先胜一局。
“庞昱!”包大人沉下声音,一字一顿道,“你在陈州城内私设‘软红堂’,强抢良家女子、私制春药,祸害女子无数;杀人嫁祸,为害善良;鱼肉乡里,危害一方,如此滔天罪行,还不认罪!”
庞昱跪在堂前,听言却是冷笑一声道:“包大人此话从何说起包大人之前曾诬陷本侯隐瞒灾情不报,但未能得证,如今又编出这许多莫须有罪名出来陷害本侯――哼哼,包大人,本侯倒要问问您,大人您居心何在!”
“好,本府就要让你心服口服!”包大人一声利喝,猛拍惊堂木道,“来人哪,带人证!”
金虔一听,顿时精神一震,心道:啧啧,展现咱伟大功绩的时刻终于到了!想那密室中的一众女子可是咱冒着生命危险救出的,如今还咱被其后遗症所累,吃不香、睡不甜,还被公孙竹子要挟――啧,如此汇集咱血泪史的如山铁证,若是还不能将庞昱入罪,岂有天理再加上那张颂德与黄氏秋娘之案,定是也与安乐侯脱不了干系,哼哼,小螃蟹,这回你定是 “吃不了兜着走”!
想到这,金虔更是神色一凛,瞪圆双眼直望大堂门外。
果然不多时,就见两名衙役压了一人走进大堂。
嗯!
金虔一见此人,顿时一愣。
来人不是暗室众女中的任何一人,也非张颂德,更非黄氏秋娘,而是一名中年男子。
只见此人身形肥硕,肚皮圆滚,满面横肉,眼小如鼠,一张大饼脸上挂着一个红彤彤的酒糟鼻子,发髻散乱,脸色如灰,说实话,还真有些眼熟。
啊呀!!
金虔脑中搜索半晌,才猛然忆起:
这这这家伙不是那曾调戏过猫儿的庞府管家“胖大海”――庞大吗传他上来作甚莫不是老包想要为展护卫出头,要为猫儿被非礼一事讨个公道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