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月如霜,冷光千里。
襄阳城东城城郊,林木苍茂,树森幽深。一片茂密林中,却出现一处广袤空旷之地,黑砂铺地,寸草不生。风旋而过,唯有叶音婆娑,再无其它声响,静得犹如鬼蜮之地。
就在此地中央,拔地而起一座九层高楼,通体漆黑,直冲霄汉,楼有八面,却通体无窗,层层严密封实,唯在底层,留有八门,皆是青铜制造,无锁无孔,双门紧闭。
远远望去,这冲霄之楼犹如一只黑色凶兽,巍耸破天,令人胆寒。
忽然,一阵轻盈若羽的脚步声从林中传出,只见一道白影慢慢走出黑色树林,静静立在高楼之下,仰首高望。
银色月光洒在此人面容之上,但见他剑眉飞鬓,桃眸凛寒,容貌华美,隐显煞寒,可不正是锦毛鼠白玉堂。
“冲霄楼――”白玉堂冷冷将眼前高楼一扫,神色渐凝,“倒也算楼如其名……”
洁白雪靴迈动,无瑕雪衣飘飘荡起,白玉堂一步一步慢慢走到底层一面铜门之外,双臂环胸,神色冷峻盯着门板。
门板高超一丈,由青铜浇筑,表面光华如镜,甚至能隐隐映出人影,在黑夜之中,甚是诡异。
白玉堂眉头皱了皱,走向另一扇铜门,可这一扇也是如此,直至将八扇铜门都一一看过,仍是没有任何发现。
白玉堂神色更沉,从腰间抽出捆龙索,重重一甩击在门板之上,只听吱呀一声,铜门慢慢开启,显出黝深通道。
剑眉轻轻一挑,白玉堂转了一个方向,依次如法炮制,居然毫无阻碍便击开了冲霄楼的八扇铜门。
夜风贯扫,风鸣啸号,犹如鬼哭,八扇大开铜门,仿若嗜血魔兽,等待吞噬猎物。
白玉堂神色凝重,心中暗将天时五行、八卦变化一一算过,才慎重选了乾位之门,抬脚正要踏入――
“白五爷啊啊啊啊啊!”
一阵凄厉喊声急速逼近,白玉堂豁然一惊,猛一回头,就见一道人影好似炮弹一般赫然冲入视线,还未回过神来,自己就被此人重重撞入铜门,噗通一声仰翻在地。
“轰!”耳边巨响,眼前骤然一黑,竟是铜门在一瞬间合上了。
“哎呦呦,痛死了……”
黑漆漆一片中,扑在自己怀中的某人挣扎爬起身,缩在一旁频频倒吸凉气。
“小、小金子!”白玉堂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立即从腰间抽出火折点燃。
一道火光亮起,模糊光影中金虔的一张瘦脸显了出来。
白玉堂桃花眼豁然绷大,冲天怒气直冲脑门:“胡闹,你来作甚!速速――嘶!”
一口凉气倒吸,将白玉堂的话给噎住了。
明亮火光中,金虔两个腮帮子又红又肿,宛若两个桃子,额头上又青又亮,竟是还肿了一个大青包。
“你的脸怎么了!”白玉堂怪叫一声。
“还不是因为五爷你!”金虔一脸委屈,“你点了咱的穴道,咱又不会解穴,只好用咱胳膊伤口滴下的血召来蛊虫解穴,可这大半夜的,虫子也不好召,废了好多血才寻来几只,加上咱又从来没用过蛊虫解穴,业务有些不熟练,略有失手……”
白玉堂面皮隐隐抽搐:“什么蛊虫能解穴”
“本来想召几只蜜蜂,不料却召来了马蜂……”金虔细眼含泪,捧着双颊,苦兮兮道,“痛死了……”
白玉堂:“……”
“路上赶的太急,还摔了一跤,啧,这头上的包……也不知会不会破相……”金虔捂着脑门,一脸惆怅。
白玉堂扶额,刚刚那股火气不知何时竟是泄了个干净,半点也发不出来了,半晌,才憋出一句:“回去!”
“诶这门怎么合上了!哎呀呀,五爷,咱们都出不去了!”金虔好像发现新大陆一般,敲着身后紧闭的门板道。
白玉堂猛然抬眼,起身疾步走到门前,细细一查,那门板合的严丝合缝,按下去,纹丝不动,果然是无法再次开启。
“嗯咳,五爷,您看,这是天意啊!”金虔一指上方,正色道。
白玉堂慢慢转头,桃花眼中火光灼燃,怒声骤起:
“我早已说过,这冲霄楼我一人来闯足矣,你为何就是不听!如此凶险之地,我尚无把握全身而退,你来岂不是添乱!”
金虔直面白玉堂的训斥,却是挺直身形,直直望着白玉堂,不躲不避,不言不语,神色甚是肃穆。
怒火冲天的白玉堂在金虔目光注视之下,不知为何竟骂不下去了。
“五爷――”荧荧火光下,消瘦少年细眼中水光莹莹,语带哀伤:“莫学展大人那一套,什么事都自己扛啊!”
白玉堂眸光一颤,慢慢抿紧薄唇。
“咱知道,咱不懂机关,不会武功,不及白五爷本事的百分之一。但咱有血蛊,咱会轻功,也许在什么时候,咱这点不起眼的本事就能派上用场。”金虔腰身笔直,肃颜凝声,出口话语字字掷地有声:“咱们不仅要救展大人,咱们还要平平安安出去……”
说到这,金虔不由顿了顿,深吸一口气,细眼中灼烁坚毅光芒,朝着白玉堂咧嘴一笑:
“三个人一起,平平安安出去!”
白玉堂桃花眼眸慢慢绷大,这一瞬,好似看见某位身如青松的红衣护卫站在眼前,说出了一模一样的话语。
心口微微发热,直窜到眼圈也隐隐发烫。
白玉堂微一扭头,瓮声道:“还愣着作甚,还不赶紧把你蛊虫唤出来探路”
“白五爷英明。”金虔顿时喜笑颜开,一拍胸脯,“小的们,都出来吧!”
话音未落,就听金虔脚下地面发出瑟瑟响声,紧接着,就见一团一团的蚂蚁涌了出来,在金虔和白玉堂身边环成一个圈,一眼望去,起码有上万只。
白玉堂看了一眼地上的黑潮,又抬眼望着眼前深邃莫测的漆黑甬道,吸了口气:“走吧。”
“好。”金虔咽了咽口水,抬手打了一个响指,地上的蚂蚁便如溪水一般,顺着通道嗖嗖涌了出去。
白玉堂面色沉凝,率先迈步而出,金虔紧随其后。
火折上的微弱火光随着二人脚步,朦胧照亮四周场景。
但见这漫长甬道,乃是用光滑石板砌成,一人多高,两人身宽,幽深难测,行走其中,无风无音,甚是可怖。
二人就这般默默行走了足足一刻钟,目中所见也无任何变化,就好像眼前的景象凝固了一般。
“五、五爷,咱们是在往前走吗”金虔抹了抹头上的汗水,悄声问道。
“是。”白玉堂一脸凝重,点头道,“莫急,再走。”
金虔点点头,随着白玉堂继续前行。
这次,刚走了不过数十步,前方的白玉堂猛然停住脚步:“小金子!”
“咋了”金虔窜上前,定眼一看,不由一惊。
眼前的甬道分出三道岔口,每一条都一模一样,而自己那一群蚂蚁,就聚在岔口之前,团团乱转,不知所措。
“三条路……”金虔挠了挠脑袋,看向白玉堂,“要不让蛊虫都去看看”
白玉堂点头。
金虔一挥手,令蛊虫分三路前行,二人则在此等候。
一片死寂。
金虔细眼圆瞪,死死瞪着那三道岔口,白玉堂神色凝重,竖耳聆听。
突然,就听左右两侧甬道之中,传来咔嚓响动,紧接着,就听箭矢飞射之音嗖嗖乱响,一阵混乱之后,便归于一片沉寂。
金虔咽了口口水,望了一眼白玉堂。
白玉堂则是定定盯着唯一未发出声响的中间甬道。
忽然,就见白玉堂双眼一闪,低喊一声:“回来了。”
金虔定眼一看,只见刚刚出去那一队蚂蚁又爬了回来,围在了自己脚边。
“咋样安全不”金虔急声问道。
那一团蚂蚁慢慢涌动,最后排列出一个“ok”字样。
“什么意思”白玉堂问道。
“咳,就是安全的意思……”金虔暗暗抹汗。
喂喂,这蛊虫连英文都会啊……
“好,走。”白玉堂一把拉住金虔胳膊,继续前行。
此次的甬道,和前一段并无不同,而有了之前蛊虫的探路,这次二人行走速度总算能快了一些。
但走了不过半盏茶的功夫,面前又出现了三条岔路。
金虔如法炮制,依然令蛊虫分成三队探路,这一次,归来的是最右侧一队。
走入第三段甬道,二人愈发小心,无惊无险行走了一盏茶功夫之后,二人第三次看到了岔路。
“再、再去探……”金虔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珠,指挥地上明显少了不少的蚂蚁团队分三队出发。
白玉堂看着那三队蛊虫消失在黑暗之中,回头望了一眼金虔,微微蹙眉:“小金子,你可是身有不适”
“有、有点热……没事的……”金虔微微喘息回道。
白玉堂眉头一皱,突然一把拽过金虔,手掌覆在金虔额头之上。
手掌触感烫的惊人,顿令白玉堂大惊失色。
“你在发烧!怎么回事!”
“没、没事……”金虔面色潮红,两个肿起来的腮帮子更是红的惊人,脖颈后背早已汗流一片。
“不对!你定是有事瞒着我!”白玉堂急声道,“莫不是那马蜂蜂毒”
“五爷,咱千毒不侵,何况小小的蜂毒……”金虔无奈。
“难道是之前失血过多!”白玉堂更急。
“早就止血了,五爷,咱没事……”金虔越是解释,越是气喘吁吁。
白玉堂甚至能感到金虔的体温又高了,立时就急了:“小金子!”
“轰!轰!”中、左两侧甬道传来轰响,霎时间,散发着浓烈臭气的烟气从甬道中喷出。
“毒烟!”金虔一个猛子窜起身,惊呼。
白玉堂急忙一把拽过金虔,同时捂着二人口鼻。
待烟尘慢慢散去,二人总算是无恙。
“啊呀,幸好咱那万事大吉丸终极版的药效还在……”金虔长吁一口气,“啊,回来了!”
随着金虔的声音,右侧一队蛊虫终于歪歪扭扭爬了回来。
“如何”金虔问道。
蛊虫静止了片刻,然后,慢慢扭动,最后扭成了一个不知什么的符号。
“喂,看不懂啊!”金虔皱眉,死死盯着蛊虫。
可那一队蛊虫却是不再动弹,好似都死了一般。
“动啊!”金虔一抹脖子上的汗珠,“动啊!怎么不动……”
一只手突然抓住金虔手臂。
“小金子,你操控蛊虫已经过了多久”白玉堂沉声问道。
“没、没多久吧……”金虔细眼漂移。
白玉堂眯起桃花眼,眸光灼灼,直瞪得金虔避无可避。
“血蛊蛊虫乃是由你精血所控,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你的二位师父曾说,仅能控制蛊虫一炷香的时间……从你控制马蜂解穴到现在,恐怕早已超过这个时间了吧!”
“没事啦,不过是几只蚂蚁……”金虔企图打哈哈。
“若是超过时间会如何!”白玉堂冷声阵阵,“精血耗费心力耗损还是伤及筋脉!”
“没有啦,顶多有点心率过快,体温升高,呼吸急促,稍事休息片刻……”金虔讪笑道。
“小、金、子!”白玉堂亮出白花花的牙齿。
“好、好啦,咱也知道大概到极限了……”金虔一脸委屈,“这不是拼着再探最后一次路嘛……”
说着,金虔长吁一口气,猛一闭眼。
下一瞬,就见那静止不动的蚂蚁突然一哄而散,钻入甬道石板缝隙之间消失不见。
“五爷,两个时辰以内,咱没法再操纵蛊虫,只能靠您了……”金虔挠了挠脸皮道。
白玉堂定定瞪着金虔片刻,但见金虔面色潮红渐渐消下,这才站起身,杨眉道:“你以为五爷是什么人还不跟着五爷走!”
“五爷威武!”金虔扬脸一笑。
白玉堂眉峰一挑,握住金虔手腕,走入刚刚蛊虫归来的右侧通道。
这第四段通道,却与以往几段不同,脚下隐感有上升之势,而且越走,越觉前方隐有风音流动。
突然,二人脚步一顿,四目圆瞪,一副难以置信模样看着眼前之景。
但见狭长甬道终端,豁然显出一方空间,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白玉堂手中的微小火光,在此地就如被黑暗吞噬一般,毫无作用。
而更诡异的是,在黑暗之中,还隐隐传来啜泣之声。
那泣音似笑似哭,忽隐忽显,切切凄凄。
该、该不会这里闹鬼吧……
金虔背后阵阵发毛,不觉脚下后错半步,鞋底摩擦发出一声轻微声响。
“咔!”
忽然,就听噗噗噗数声,数盏火灯豁然亮起,照亮空间。
白、金二人这才看清,原来自己身处一个宽敞八角形大厅,厅高丈余,八面青色石墙一砌到顶,墙面之上,无纹无画,一片光洁,唯有八个火灯嵌在墙面之上,火光蓝幽,诡渗万分。
而就在此厅中央,竟放着一个铁笼,铁笼之中,趴卧一人,一身白衣,长发凌乱铺地,那隐隐啜泣之声就是此人发出。
“什、什么鬼……”金虔背后汗毛倒竖,只觉那笼中之人简直就是地狱恶鬼化身,声音都有些微微发抖。
“装神弄鬼。”白玉堂冷哼一声,弹出数枚飞蝗石滚落地面,发现并无特殊机关,便直接无视那中央铁笼,转身走向墙面边缘,开始细细查探。
金虔自然不敢远离,紧随其后,但是双眼却是死死盯着那笼中之人,一边心里直打鼓。
喂喂,这货真的不会跳起来来个尸变啥的吗
可待白玉堂将八面墙壁寸寸摩挲敲打完毕,甚至连八盏火灯也未放过,竟是未发现任何机关迹象,不由也将目光投向那铁笼。
“看来此处机关就在这铁笼之上。”白玉堂眯起桃花眼,走向铁笼。
“白、白五爷……”金虔一把拽住白玉堂的袖子,哆里哆嗦道,“小、小心,咱们一起……”
白玉堂有些无奈看了金虔一眼,点了点头,拖着金虔一同来到铁笼外三尺之处,突然飞出捆龙索,甩出一鞭。
“叮叮叮叮!”
金索击在铁笼栏杆之上,发出连串声响,突然,只见笼中那人一跃而起,豁然冲向了白、金所在方向。
“救我!救我出去!!”
“啊呀咱的妈呀!”金虔吓得一蹦三尺高,险些没跌一个大跟头。
“什么人,胆敢在五爷面前装神弄鬼!”捆龙索赫然飙出,嗖一声扫在铁笼之上,硬生生将扑来的那人给逼了回去。
“别杀我,别杀我!”那人一屁股坐在地上,瑟瑟发抖,一头散发乱摇,显出一双遍布血丝的眼珠子还有一张皮包骨头的脸孔。
白玉堂微微眯眼,金虔细眼绷圆,四眼齐齐瞪着此人,半晌……
“怎么有点眼熟……”白玉堂皱眉。
金虔眨了一下眼皮,只觉心中一股莫名火气渐渐腾起,突然,脑中灵光一闪,脱口喊出此人名号:“是江春南!”
“江什么”白玉堂一怔,下一刻,神色一凝,立时想起,“杭州云容社的那个江……”
“这货……居然――还没死!”
金虔咬牙切齿,声音宛若诅咒。
白玉堂一惊,一转头,但见金虔双眼发红,面色带煞,额角隐隐爆出血筋。
那神色,居然和展昭走火入魔之时有三分相似。
“小金子!”白玉堂赫然大喝一声。
金虔神色一动,细眼瞬间恢复清明,猛然回头,一拍脸皮:“咳,咱没事,一时气血攻心罢了。”
白玉堂紧蹙眉头,看了一眼金虔,又望向那笼中的江春南,冷声道:“你怎么在这里”
笼中的江春南浑身发抖,死死盯着白、金二人,突然,神色一喜,高声叫道:“白玉堂!你是白玉堂对不对!你懂机关,对,我记得,你懂机关,你快把这笼子打开,救我!救我出去!”
“你傻了吗”白玉堂冷笑一声,“五爷我杀你还来不及,为何要救你”
江春南双眼慢慢睁大,一双眼珠上红丝犹如蛛网,瞳孔隐隐泛出诡异幽光:“因为,我知道,展昭在哪里……”
此言一出,白、金二人面色豁然一变。
“救我出去,我带你们去……”江春南慢慢爬起身,摸索到铁笼边缘,死死攥住那笼杆,一字一顿道。
白、金二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一行大字:
若是信他那他娘的才见鬼了!
“好啊,我救你出来,你带我们去找展昭。”白玉堂冷笑一声。
“真、真的”江春南拼命趴在铁笼之上,一双眼珠子都要爆出来了。
“不过……”金虔歪嘴一笑,突然咬破手指甩出一串血点溅到了江春南脸上。
“啊啊啊啊!”江春南惨叫一声,慌乱抹去脸上血点,“你、你做什么!”
“给你种蛊啊!”金虔呲牙笑道,“咱的血蛊已经渗入你的皮肤,融入你的血压,钻入你的脑髓,若是你胆敢有半分骗人之语,血蛊便会啃肉喝血,撑爆你的眼珠子!”
江春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浑身抖得宛若筛糠,一脸恐惧瞪着金虔:“你、你你……我、我真知道展昭在哪,真的!救我、救我!”
白玉堂看了金虔一眼,金虔眯了眯眼,点了点头。
白玉堂这才上前,慢慢围着铁笼打转。
金虔目光也随着白玉堂关注在铁笼之上。
只见这铁笼,通体由玄铁打造,笼杆坚韧,下封底,上封顶,却无门也无锁,就好似是整体铸造出来一般。
太神了吧!那这江春南是怎么进去的
金虔百思不得其解。
“原来如此。”白玉堂突然出声,“是一座九阙玄音笼。”
“啥”金虔瞪眼。
“你、你知道名字,那、那定能解开对不对!”江春南激动的全身都在发抖。
“自然能解。”白玉堂勾唇一笑,突然身形腾空,双替踏在不同笼杆之上。
“叮叮叮当、叮咚叮咚……”
抑扬交错音声如雨点般密集响起,飘渺白衣如天边流云,萦转飞扬,犹如月中仙子踏月而舞。
忽然,白衣旋身一跃,在空中飞出一脚,踏在铁笼顶端。
就听“咔哒”一声脆响,那铁笼笼杆突然一颤,紧接着,轰然四散解体。
“依八卦之术,踏九宫音律,方能开启。这九阙玄音笼五爷我只在古籍中读过,却不曾想今日能见到实物。”白玉堂飘然落地,三分自得,七分落寞,“那南海一仙温文,可惜了……”
“这不科学……”金虔则是看着散落一地的铁杆,一脸不可置信。
“开了!真的开了!哈哈哈哈哈!”江春南爬出铁杆范围,瞅着已经解体的铁笼,又哭又笑,状似疯癫。
“江春南,还不带路”白玉堂面色骤然一沉,冷声喝道。
“好!好!带路!我这就给你们带路!”江春南抹去眼泪,爬了几次,却都因双腿发颤无法爬起,最后不得不手脚并用爬到一扇墙边,然后,突然向地面狠狠撞去。
“不好!”白玉堂身形一闪,环住金虔,手中金索立时飙出,死死缠住墙面火灯灯座。
就听轰隆一声巨响,地面豁然塌陷,唯有江春南趴着的那一块石板,安然无恙。
白玉堂、金虔身形悬在半空,看着地板之下深不见底的地穴,不由阵阵后怕。
“江、春、南!”白玉堂银牙咬碎。
“你丫的活腻了吗!”金虔怒火冲眸。
“我自然没有活腻!”江春南慢慢起身,站在唯一那一块孤板之上,抬起流满血污的脸孔,五官扭曲,嚯嚯笑道,“但是你们,却是离死不远了!”
说着,就见江春南用手在背后墙壁上轻轻一叩,刚才还毫无半点机关迹象的墙壁居然无声无息开启,显出一条通道。
江春南身形一闪,瞬间消失在通道之内,而那扇墙壁,竟是慢慢合起。
“果然是连环机关!”白玉堂冷哼一声,身形骤然一甩,二人同时高高荡起,朝着那渐渐合起的墙面飞去。
“小金子!抓好!”
金虔细眼圆绷,眼睁睁看着那壁门越来越小,越来越近,突然,眼前一黑,一股凉气扑面而来,自己和白玉堂竟是在千钧一发之际冲进了壁门。
耶稣天神啊!
金虔险些泪奔,正欲高呼“白五爷威武”,却听身后白玉堂倒吸一口凉气。
金虔头皮一麻,这才惊觉不对!
自己和白玉堂明明冲进了通道,却为何还在急速下坠!
白玉堂一手死死环住金虔,另一手狠狠甩出捆龙索,可无论如何甩出,金索都无法缠住任何东西,仅能无力下坠。
突然,二人下坠身形骤然一滞,只觉周围骤然围上无数丝索,好似坠入了一张巨大的蛛网,停在半空。
“铜网阵有人了!”
就听一声大喝,下一瞬,火光大亮,将眼前照的亮如白昼。
买糕的!这是啥!
金虔细眼暴突,心跳停滞,呆呆看着眼前景象。
视线所及,是一高深穴井,无数火把嵌在穴井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