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误了时机,便再难救出包大人他们了。”蒋平眉头深锁道。
“而且……”颜查散看了白、金二人一眼,顿了顿,又道,“展护卫的身体,也不能再拖了……”
“什么!”白玉堂一惊。
“展大人怎么了不是说安然无恙吗”金虔急声问道。
“你们以为,襄阳王为何没杀了展昭”蒋平沉声道。
“四哥此言何解”白玉堂一皱眉。
“那襄阳王早就视你三人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杀之而后快,因此才设下此局诱你二人前去,本意就是将你三人都杀了。”蒋平叹了口气道,“襄阳王以为你二人都死在铜网阵中,唯独留展昭活的好好的,难道不奇怪吗”
“蒋、蒋四爷你的意思是……”金虔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襄阳王留下展大人,是因为――展大人他……不太好!”
“虽不中亦不远矣……”蒋平一脸沉重看了一眼颜查散。
颜查散凝声肃色:“智先生传信中说,展护卫得知你二人身陨之后,悲伤过度,伤及心脉,几乎走火入魔,若不是一口心气坚持,怕是早已……那襄阳王见展护卫生不如死,心中高兴,反倒不屑再害他性命……”
说到这,颜查散长叹一口气,摇头不忍再言。
“猫儿……”白玉堂狠狠攥拳垂地。
“展大人展大人展大人!”金虔团团乱转了好几圈,定了定神,“不怕,只要救出展大人,咱就一定能治好展大人!”
“没错!小金子的医术定能治好展昭。”白玉堂精神一震,“只要我们能打通地道――”
“啧,到底要如何寻那几块石板啊”韩彰使劲儿挠头。
蒋平叹气:“唯今之计,唯有劳烦二哥多挖几处……”
“啊啊啊啊,根本来不及啊!”韩彰开始揪头发。
众人一阵沉默。
金虔皱着眉头蹲在众人中间,也是一筹莫展。
挖地道……挖――地道!
啧啧!难道咱要放血去引几只田鼠过来吗
不对,田鼠是哺乳动物,不是虫子,血蛊估计无法控制……
啊啊啊,那还有什么东西可以挖地道或者在地下探路……
啊!有了!
金虔双眼猝然一亮,望向众人:“若是在地下寻几块石板,咱或许能有办法。”
众人闻言顿时大喜。
“什么办法!”
“你们觉得……”金虔竖起一根手指,一脸神秘道,“蚯蚓算虫子吗”
日升日落,一日过隙。
月明风灭,斗转星移。
一片寂阴树林中央,冲霄楼犹如冲天巨塔,森冷冲天,令人生畏。周遭黑砂地表厚覆,灭草毁生,粒粒黑砾在月光下散出诡蓝幽光。
突然,一粒砂砾微微一颤,好似被什么东西震动一般,轻轻跳起,紧接着,颤动的砂砾开始增多,慢慢延伸,好似一条黑色沙流,缓缓向冲霄楼方向流去,只是在黑夜笼罩之下,那流动犹如光影变幻,几乎无法察觉。
而在地表之下六尺深处,却是另一番景象。
“唰唰唰――唰唰唰――”
彻地鼠韩彰挥舞着两只银钩铁爪,急速挖土钻洞,身前土壤翻飞,身后尘土飞扬,就好似一只巨大的土拨鼠,奋勇前进。
“金校尉,这个方向对不对”蒙着面巾的只露出一双小眼睛的韩彰挖了一截,向身后的金虔问道。
“等等,我问问!”金虔趴在地道之内,拍了拍地面,低声道,“小的们,是向这边走吗”
随着金虔的拍打,土地上拱起几个小土包,几根蠕动的蚯蚓探出一截身体,朝着金虔点了点,然后同时向同一侧弯卷,就好似一个个勾起的肉手指,看起来居然还有几分可爱。
“韩二爷,再往右边移动三尺。”金虔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珠,“就快到了。”
“好!”韩彰一甩胳膊,开始继续狂挖乱刨。
“呼……”金虔吸了口气,继续跟在韩彰身后向前爬。
“小金子,你没事吧”身后白玉堂声音传来,“已经快到一炷香时间了。”
“没事,应该还能坚持一会儿。”金虔定声道,“五爷你的内伤咋样”
“五爷我自然无事。”白玉堂吸了口气,“三哥,你爬快一点。”
“就来!”徐庆声音闷闷传来,“这洞也太挤了……早知道让大哥或者四弟来了……”
“谁让三弟你临出发前吃那么多,把肚皮撑那么大……”韩彰前方无奈声音传来。
“颜大人烤的兔子太好吃了嘛……”徐庆的声音十分委屈。
突然,前方的韩彰停住身形,用手上的铁爪在前方巴拉了两下,惊喜道:“到了!”
此言一出,身后三人不由大喜。
“怎么样,是石板还是铁板”金虔急声问道。
韩彰用铁爪敲了两下,喜道:“是石板,正好是一块石板!”
“太好了!”白玉堂呼道,“三哥,赶紧上来!”
“等会儿、等会儿!”韩彰急忙开始在周边刨土,“我把这挖大一点,免得老三上来把我们挤扁了。”
不一会,就将地道最前方挖成一个小小的地穴。
徐庆手里手脚并用爬到最前,从背后卸下那坛化石散,小心翼翼洒在了石板之上,然后等了片刻,用手敲了敲,吸了口气,猛然挥出两拳击在石板之上。
就听“咔嚓”一声,那厚过三寸的石板就如脆生生的脆饼一般,被打碎了。
“三哥,干的好!”白玉堂喜道,“二哥,赶紧走!”
“韩二爷,加油!”金虔压抑着急速加快的呼吸,看了一眼身边狂摇的蚯蚓尾巴,“就要到冲霄楼地基了。”
“好!”韩彰精神大振,挥舞铁爪狂爆手速,迅速在碎掉的石板之后继续打洞。
一时间,地道内壤灰乱飞,速度狂飙。
不过半盏茶功夫,韩彰身形又是一顿,摘下铁爪慢慢在前方摸索片刻,回头郑重道:“到了!”
身后三人顿时神色一凛。
“是石砖!”韩彰回头一喊,“老三过来帮忙!”
“来了!”徐庆爬上前,与韩彰一起撬松石砖,仔细抠出一块,然后,二人合作,小心翼翼一块一块拆下石砖,最后露出一个可供人钻过的通道出来。
“我先进去看看!”韩彰一个纵身,穿了过去。
然后,便是一段长时寂静。
“二哥!”白玉堂凑到道口,压低声线喊道。
良久,洞中才传出韩彰的声音:“哎呦我的乖乖,这可真不得了!老三,五弟,金校尉,赶紧进来看看!”
三人一听,立即照做。
白玉堂领头,金虔在中间,徐庆最后,三人一顺溜都钻了进去。
一从洞中钻出,只觉一股清凉之气扑面而来,此处应是一处较为广阔的空间,但是――金虔觉得似有不妥。
这种浑身细胞都好似打了鸡血般的振奋感是怎么回事
“好似不是地牢”白玉堂在漆黑一片中环视一周,喊道,“二哥,你目能夜视,可看到了什么”
“嘿嘿,五弟,你亮一根火折看看,可别吓死了!”韩彰兴奋嗓音传来。
“切,天底下有什么能吓到五爷我――”白玉堂十分不屑,抽出火折噗一下点亮。
唰!
众人眼前豁然一亮,霎时间,全都惊呆了。
金虔浑身发抖,满脸放光,一双细眼绷得溜圆,瞳孔倒映景象之中,耀华璀璨,金光流转,金山银海,财宝成山:
“耶稣天神个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啊啊啊啊!!”
冲霄楼地牢之中,公孙策手指搭在展昭手腕之上,面色阴沉。
“公孙先生,如何”包大人焦急问道。
公孙先生眉头深锁,抬眼看了一眼展昭。
展昭收回手腕,朝着公孙先生微微摇了摇头,苍白俊容之上显出恳求之色。
公孙先生暗叹一口气,望向包大人道:“比起前几日,略有好转。”
“那就好、那就好。”包大人长吁一口气。
赵虎抹泪:“太好了,俺还以为展大人熬不过去了……”
“胡说什么!展大人内功深厚,这点小伤自然无妨。”张龙一巴掌拍在了赵虎脑门上。
“对对对,张大哥说的对!”赵虎边哭边笑道。
“展某早已说了,无妨的。”展昭朝众人轻轻一笑。
只是那笑脸,苍白的令人心悸。
众人纷纷避开展昭目光,竟是不忍再看那笑容。
“哈哈哈哈,兄弟们辛苦了哈!”
就在此时,突然从石牢外侧甬道之内传来一道笑声。
开封众人神色一变,同时站起身形。大红身影一闪,瞬挡众人身前。
可再看那甬道之内,虽有声音,却无人现身。
开封众人互相对视一眼,皆有些疑惑。
紧接着,就听另一道声音冷冷响起:“此处乃地牢重地,不可擅闯!”
“哎呀呀,兄弟们何必这么见外呢!都是一个锅里吃饭一个炕上睡觉的好兄弟,我不过是来见见故人,几位兄弟就行个方便吧!”之前那道声音又响起。
“不行!速速离开!否则,杀无赦!”
“这么不给面子”
“滚!”
“切,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个破地牢吗你请我,我还不想来呢!”
那人的声音嘀嘀咕咕远去,应是已经离开。
可就在此时,就听“轰”的一声,一股绿色浓烟从甬道中奔腾涌出,散出一股刺鼻气味。
“闭气!”展昭沉喝一声,将众人逼后。
众人急忙捂鼻停息,半晌,那股绿烟才慢慢散去。
“切,敬酒不吃吃罚酒!”那道声音又响了起来,只听脚步声渐近,一道人影晃晃悠悠从甬道中走出,抬手向开封众人打了个招呼:
“呦,几位,住的可还舒心”
头大如斗,脖颈细长,一个朝天发揪高竖冲天,塌鼻子,蝌蚪眼,大嘴裂开一笑,露出一嘴大黄牙。
除了展昭,开封府几人顿时就惊了。
包大人瞪眼,公孙先生瞠目,张龙口呆。
“啊呀妈呀,这是人是鬼,怎么丑成了这样”赵虎后退一步,惊叫道。
“嘿嘿,你还真说对了,江湖上顶顶有名的细脖子大头鬼房书安就是区区在下我了!”丑鬼房书安一脸得意道。
“原来是房……”公孙先生顿了顿,好容易找了一个称呼,“房侠客。不知阁下此来……”
可话刚说了半句,就见房书安一个猛子窜到的牢门旁边,哗啦一下抖出一把钥匙。
这下,连展昭都惊了。
“嘿嘿,老房的手段,吓到了吧!”房书安嘿嘿一乐,将钥匙插入牢门巨锁,咔嚓一声,打开了牢门。
“太好了,我们有救……”张龙刚高呼了半句,就被房书安下面的举动给惊傻了。
只见那大头鬼一闪身,自己跳进牢房,回身又将牢门给锁上了。
张龙目瞪,赵虎口呆。
包大人、公孙先生同时望向展昭,目光中显示出一句话:
这人是不是有病
展昭额头乱跳:“房书安,你这是作甚”
“作甚”房书安一脸惊奇瞪着几人,“这还看不出来,救你们出去啊!”
分明是你自己也进牢房了好吧!
众人怒目而视。
“哎呦呦,怪我没说清楚!”房书安一拍光亮亮的脑门,“要想出去,不能从外面走,外面那可是机关重重,一不小心小命就没了。”
公孙先生闻言凤眼一闪:“你的意思是――这牢房之中有生路!”
“现在还没有,不过马上就有了!”房书安嘿嘿一笑,在地上转了两圈,啪一下趴在了地上,耳朵贴地,屁股撅起,两只腿快蹬,好似壁虎一般在地上游走。
众人:……
突然,就见房书安猛一抬头,朝众人一笑:“果然来了!”
说着,就从腰间取出一个瓷瓶,在地面上洒出一堆石粉,然后在石板周围一顿敲敲打打,接着,手指一插一掀,竟是将一整块石板都掀了起来,露出石板下的褐色土地。
就见那地面土壤微微跳了几下,紧接着,轰然下陷成一个土洞,从里面冒出一个人头出来。
满脸灰土,冲天发髻,看见地面上众人,顿时喜笑颜开:“果然在这!”
“彻地鼠韩彰!”开封府几人惊呼。
“哎呦你可算来了!”房书安惊呼,“我等的急死了!”
“房书安”韩彰撑起身形跳出土坑,扫了一眼房书安,了然道,“原来你是黑狐狸的暗线。”
“别嗦了,再过一会儿,巡视的人就来了!”房书安一脸紧张道。
韩彰点头,转身向众人一抱拳:“包大人、公孙先生,展大人,张龙、赵虎,时间紧迫,速速下地道!”
“多谢!”包大人抱拳,立即上前。
韩彰扶住包大人,一边让包大人滑下地洞,一边喊道:“老三,包大人他们下去了,接好了!”
“放心吧,二哥!”地坑里传出徐庆的喊声。
紧接着,公孙先生,张龙、赵虎,房书安都一一下了地道。
最后一个展昭滑下之时,扶着展昭的韩彰一摸展昭手腕,不禁一惊,那手腕简直冷的像冰一样。
“展昭,你没事吧”最后滑入地道的韩彰随手拖过刚刚房书安掀起的石板遮住地道入口,低声问道。
“展某无事。”展昭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
“啧,若是金校尉在就好了……”韩彰暗叹一口气,嘴里不觉嘀嘀咕咕起来。
岂料,此言一出,地道内顿时一片死寂沉默。
包大人、公孙先生、张龙、赵虎甚至连房书安皆同时沉默,而展昭,好似整个人都僵住了。
“唉还愣着干嘛赶紧走啊!”韩彰一看众人都停住,立马急了,急忙催促。
众人这才在领头徐庆的带领下,急速顺着地道爬行。
就这般急行军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前方徐庆突然停住身形,喊道:“停!我们到了!”
就见徐庆身形一闪,又从地道中跳入另一个地洞,喊道:“一个一个跳下来,我在下面接着!”
包大人、公孙先生、张龙、赵虎,房书安顺次跳下地洞,然后,就听地洞中传来带着回音的喊声。
“啊!”这是包大人。
“嘶!”这是公孙先生。
“妈呀!”这是张龙。
“天啊!”这是赵虎。
“鬼啊!”这是房书安。
听得倒数第二的展昭心中一惊,急忙纵身跃下。
唰!
眼前豁然一亮,原来地洞之下,是一间宽敞大厅,而且是一间金碧辉煌,金光灿灿的大厅。
展昭一落地,顿被大厅内的金光闪得一闭眼,急忙抬臂遮住光线,待双目适应之后,才睁开双目,迅速寻找包大人身影,闪身上前。
“包大人,出了什么事――”
可待看清包大人等人的表情,展昭不觉一愣。
只见众人皆是一副瞠目结舌见了鬼的模样死死盯着一个方向。
顺着众人目光望去,展昭顿时呆了。
金砖成堆,银宝遍地,无数奇珍异宝就如菜市场的蔬菜一般,随意堆放,还有一摞一摞精雕细琢的宝箱堆摆其中,琳琅满目,眼花缭乱。
而就在那无数宝箱之间,一抹无瑕雪影好似在自家花园中一般闲庭信步,怡然自得,口中还啧啧有声:
“想不到误打误撞居然挖到了襄阳王的藏宝库,话说这襄阳王不是挺有钱的嘛……”
“五弟,我们回来了!”欣喜声线随着韩彰落地从背后传来。
白衣人微一转头,望见众人,立时身形一闪,就到了众人面前,满面笑意抱拳道:“白玉堂见过包大人,公孙先生。”
包大人、公孙先生同是一脸惊呆状,不知如何反应。
张龙、赵虎更是浑身发抖,面色惊惧。
雪衣青年轻一挑眉,转向红衣护卫,桃花眼眸流光溢闪,如遥星出海,勾唇一笑,满室珍宝皆暗。
“猫儿……”
“白……玉堂……”展昭定定看着眼前之人,眸眶浸红,瞳光晃颤,“是……白玉堂……吗……”
“猫儿,你傻了吗”白玉堂长睫一眨,双眼也不禁微微发热,笑意愈浓,犹如醇酒,“可不就是你白爷爷我!”
一滴清泪脱眶而出,顺着展昭苍白俊颜滑下。
手臂慢慢探出,牢牢抓住白玉堂肩膀,出口之音字字暗哑:“太好了……太好了……”
白玉堂却是脸色徒然一变:“猫儿,你的手怎么这般冷”猛一回头,提声喊道,“小金子,跑哪去了赶紧过来看看!”
这一嗓子,顿将刚刚从震惊中恢复了几分神志的众人又给喊蒙了。
“诶!展大人他们已经到了!”
一道熟悉嗓音响起,听得展昭身形骤然一僵,顺声望去,霎时间,心跳骤停,耳畔消音。
只见一道细瘦身影从成堆的宝箱中窜了起来,两只手捧着一颗硕大的珠子,见到这边的众人,顿时细眼放光,满面堆笑,一溜烟奔了过来:
“属下见过包大人、公孙先生!”
包大人震惊,公孙先生惊震,异口同声惊呼:“金校尉!”
“属下在!”金虔嘿嘿一乐,“包大人和公孙先生,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
说着,又是一转头,望向展昭,邀功似的将手里的珠子一举:“展大人,属下居然在此处发现了青龙珠,待属下磨成粉给展大人服下,什么内伤都不在话下。”
“金……”展昭双目瞠赤,定定看着近在咫尺的笑脸,喉结数滚,薄唇剧抖,却连一个名字都难出口。
“展大人您脸色怎么这么差”金虔一瞅展昭面色,不禁一惊,忙一把捏住了展昭的手腕,细一诊脉,不由眉头一皱,“啧,不太妙啊!对了,刚刚咱在那边还看到几颗百年灵芝,干脆一起打包带走……”
说着,手指离开展昭手腕,一转身就要去寻灵芝。
突然,一只手如闪电般探出,死死攥住了金虔的纤细手腕。
“嗯”
金虔一怔,还未回过神来,就觉自己身体不受控制一个飞转,眼前一花,鼻尖一痛,飞速撞入一怀霞红,清凛草香之气瞬间将自己紧紧包裹,整个人都被箍入一个微颤怀抱之中。
诶
怎、怎么回事
“……金虔……金虔、金虔……”
嘶哑颤音和着灼热气息涌入耳廓,激得金虔顿时一个哆嗦。
诶诶!
咱难道是被展大人的抱在怀里了――咩!
金虔细眼圆绷,俨然已经吓傻了。
耳畔骤然一热,数道炙烫液体滚滚滴落,沿着金虔腮边滑下。
这、这这是啥
难、难道是――眼泪!
莫、莫不是展大人……哭了!
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展大人竟然……哭了!
突然意识到这一点的金虔顿觉天崩地裂地动山摇,心头简直像被插入一口尖刀,肆意搅动,锥心剧痛霎时游走全身。
眼眶不觉发烫,视线渐蒙水雾,鼻子一酸,金虔呢喃出声:
“展大人……”
这一声不打紧,顿令展昭身体剧烈一颤,下一刻,抱住金虔的双臂骤然收紧,狠狠将纤细身体压入自己怀中。
诶诶!诶!!
不是……那个……虽然久别重逢咱也很感动,但是……
展大人,咱要被勒死了……
金虔只觉呼吸困难,被憋得双眼泪流,挣扎探出一只手,开始狂摇。
救咱……
可怪的是,周遭一大圈人,竟好似都睡着了一般,连半点反应都没有。
不是吧……难道要……自救……
“展大人……咱喘不过气……”
金虔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才挤出几个字。
箍住自己的双臂骤然一松,金虔重获新生,急忙大喘了几口气。
略带凉意的修长手指轻轻拂过自己脸颊,抹去一道泪痕。
金虔只觉一股电流从尾椎骨嗖一下蹿上头顶,顿时汗毛倒竖,抬眼一看――
眼前的红衣青年剑锋飞鬓,朗目含星,俊颜如月,薄唇勾春,那灿灿黑眸中闪动的欣喜和灼热,犹如实质一般,寸寸流过金虔全身,顿把金虔看了个面红耳赤心跳超速。
“嗯咳!”一声干咳打断了二人的对视。
金虔骤然回神,转目一望,只见公孙先生以拳遮口,不断清嗓子。
再看其他几人,包大人目瞪口呆,频频望向公孙先生,一脸求解神色;张龙、赵虎二人自不必说,干脆是两个下巴脱臼的造型;房书安满面通红双手捂眼,可却从手指缝中偷偷观看;徐庆一拍脑袋,看向韩彰;韩彰眼珠一转,露出诡异笑意,而白玉堂――
白玉堂整个人不知何时退到一处阴暗角落,将整张脸都埋到了阴影之中,只能看到一双隐隐散出幽光的瞳孔荧沉泯灭。
金虔刚刚被吓走的智商渐渐回炉。
刚刚出了什么事
咱差点被展大人勒死
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刚刚展大人抱了咱!
还是说――咱被展大人抱了!
不是!等一下!是不是哪里出错了!
展大人此举意义何在
是为了表达深厚的袍泽之谊还是为了显示同事间春天般的温暖或是表示一下许久未见甚是想念
淡定、淡定,不过是抱一下,不代表什么,人家歪国人还一见面就亲吻问好……个毛线啊!
猫儿大人到底发什么疯啊啊啊!
金虔暴躁得只想把满头的头发都抓掉冷静一下。
可刚一抬手,却发现自己手腕还被展昭死死握在掌中。
“金虔……”展昭垂头定定望着金虔,手指一毫也不肯放松,星眸中水光颤颤莹动,嘴角笑意却不知不觉渐渐消失。
喂喂,猫儿大人,您今天有些反常啊!
要不咱们先出去吹个风冷静一下
金虔抖着眼皮以眼神道。
“金虔……”展昭看着金虔的一双眸子越来越黑,越来越沉,突然,一道血丝从展昭嘴角溢出,黑眸猝然一黯,大红身形毫无预兆倒了下去。
“展大人!”
“展昭!”
“展护卫!”
众人惊呼大喊,可谁的声音也没有那一抹白影快。
一道雪影犹如疾风,瞬间闪至展昭身后,将展昭仰倒身形稳稳接住。
“展大人!”金虔骇然一惊,一看展昭脸色,顿时吓出一脑门冷汗。
额角血筋微突,眼角还隐带血色。
这分明是走火入魔的前兆啊!
金虔急忙想抽手摸展昭脉门,却发现,失去意识的展昭依然死死抓住自己的手腕,根本抽不出来。
“白五爷!”金虔急忙抬头求救。
可这一抬眼,更是心头一跳。
只见白玉堂面色苍白如纸,一双眸子晦如深海,瞳中幽光激荡,如惊电闪芒,几欲暴眸而出。
“先离开这里再说。”白玉堂看了一眼金虔,眸光猝变深邃。
“展护卫这般模样,怎么走”公孙先生皱眉道。
韩彰看了一眼展昭,跺脚道,“老三,赶紧从箱子上拆几块板子绑在一起,咱们把展昭放在上面从地道拖出去。”
“好嘞。”徐庆一拍手,开始工作。
“我们帮你。”张龙、赵虎上前帮忙。
不过少顷,众人便准备妥当,韩彰打头,包大人、公孙先生、张龙赵虎、房书安依次进入地道。
徐庆将抬拖展昭箱板的绳索往身上一背,看着仍被展昭死死拉住的金虔,犯愁道:“要不金校尉,你干脆趴在展昭身上,俺一趟拉出去得了。”
“啥”金虔一脸惊吓,“这……不妥吧……”
话未说完,身后白玉堂突然推出一掌,将金虔推倒扑在展昭身上,冷冷声音响起:“快走!”
徐庆立即钻入地道,将展昭和金虔也拖了进去。
金虔一脸惊魂未定趴在展昭身上,听着身后白玉堂也钻入地道,只觉背后阴风阵阵,冷风戚戚,不禁回头一看,顿时大惊失色。
阴暗地道中,白玉堂那一双锐利眸光,就好似利箭一般,直直射在自己身上,简直能穿两个窟窿出来。
一回想刚刚的情景,金虔一个哆嗦,掉线许久的反射弧终于“叮”一声上线了。
按照电视剧电影小说的八卦狗血尿性推断――
其实……也许、大概、八成、可能……猫儿是因为一时气血上涌走火入魔老眼昏花碍于世俗所以抱错人了吧啊啊啊啊!
那咱岂不是因为一个误会而荣升为天下无敌武功盖世睚眦必报小肚鸡肠的锦毛鼠白玉堂的情敌!
别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