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在发育初期有轻微厌食的关系,当时赤谷的身体变化还不是很大,她天生骨架较一般人也偏小,抓在手里像是一个小面团。
手感挺好的,爆豪想。
不过如果对方能顺便改掉那种听故事时经常叨逼一些古怪问题的坏习惯就更好了……时不时就要问他什么“玫瑰的四根刺真地能保护自己吗”什么的弱智提问,要不是老太婆死命叮嘱他不要跟自己的幼驯染发脾气,他肯定……反正就是下次不给她削小兔子了。
“妈妈她很难过,明明是我的问题,但却让妈妈难过了……”她右手无意识地抓住了左侧的鬓发,发丝绕过下颚不断收紧,在颈间勒出一道红痕,“为什么会这样呢……都是我的错,为什么我不能开心起来呢……明明是我的错,却让妈妈也不能笑了,真恶心,真恶心,我…我……”
赤谷的呼吸逐渐急促起来,随着愈发嘶哑的声音,她的吐息也慢慢带出一种让人心惊胆战的抽气声。
爆豪还是第一次看见赤谷海云发病的样子。那个瞬间,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母亲光己的各种嘱咐都被抛之脑后:什么紧急应对的办法,什么按铃叫护士,什么手机上的快速拨号键……什么都没剩下,好像整个人沉进了海里,周围的一切都离他而去,变得遥远而朦胧,只有女孩的呼吸声是清晰的,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尖利的指甲刮过黑板,刺得他鼓膜发痛。
最后,是一句细若蚊蝇的呓语。
“我这样的人……为什么还不去死啊……”
像是一盆冷水灌顶浇了下来,他一下子就清醒了。
回过神后,爆豪几乎是手忙脚乱地去拿那个原本用来装苹果的袋子,结果展开来才发现上面被水果刀划了一个洞;他只好拉开抽屉去翻纸袋,结果这种平常随手就能找到的东西居然突然都不见踪影了……
简直是噩梦。
没办法借助工具后,爆豪就想用手捂住对方的嘴,但赤谷一直在用头发绞自己的脖子,而且越是呼吸不过来就越是往死里用力,搞得他不得不先掰开对方的手。
“停下来,蠢女人!”爆豪只得朝她大喊,“不要再扯头发了,你想变成秃子吗”
当时的爆豪其实已经有些烦躁了,差点就没按耐住脾气把一整个苹果塞进幼驯染嘴里。
其实那时候最该干的事情是按铃把医生护士叫来,让专业人士来处理这件事……但即使是全方面的天才,从小做任何事情都没遇见过什么困难的爆豪胜己也不得不承认――在某些时候,某些场合下,他也会做出一些让事后的自己也完全无法理解的举措……
他们的脸贴得很近。
爆豪可以感觉她的睫毛轻轻地拂过他的眼睑,温热的鼻息相互交织着,她的嘴里还有着点刚刚喝完果汁后残留的甜味。
……原来女孩子亲起来真是甜的啊。
女孩的手微微松开,指缝被他的手指一根根强硬地塞了进去,坚若磐石地扣在床上――随之是渴望呼吸的挣扎、推搡,但她的力气太小了,根本推不动他,反而被他压制而更深地陷进了床里。
由于个性的关系,爆豪的掌心温度比她高一点,他就这么紧紧地与她十指交握,暗暗期盼着这样能传递给对方一些温暖。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呼吸终于平缓下来,胸口的起伏恢复到了让人心安的幅度。
爆豪迟疑了那么一会儿,但还是松开了她。在唇齿分离的一瞬间,他内心隐晦地感到了一丝不舍。
他并没有表现上那么平静,其实也没有那么理直气壮――当然,脸上还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但他的心跳其实快极了,这让他过了好久才敢去看赤谷的表情。
然而什么都没有。
爆豪胜己设想过很多场景,他猜对方可能会害羞、会恼怒,再严重一点可能会哭什么的……可是她的脸上一片空白。
那天天气很好:午后,明媚的室内阳光,光照令她苍白的面容多了点光彩,偶尔有一点婆娑的树影映进来,掠过女孩的面庞,然而那些影影倬倬的光斑亲吻着她的脸颊――这让她看起来仍然是美好的,令人爱怜的。
可她的眼睛里什么也没有。
没有光,没有生机……甚至没有他。
心里那些难以启齿的期待顷刻间便如露水般消弭,只留下无尽冗长的下沉感,像海潮般将他淹没。
如果不是还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他差点以为她死了。
从那天开始,爆豪胜己终于彻底意识到,这个世界既定的规则,是可以像这样消无声息地将一个人毁掉的……
而那张黑色的名单上,写着他幼驯染的名字。
「我这样的人……为什么还不去死啊……」
这具身体的生理机能还在运作着,可那个女孩却没有回到人间。
…………………………
“啊,糟糕。”麦克咂了咂舌,“爆豪选手的状态上来了呢。”
相泽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没能在最好的时候结束比赛啊,赤谷……不过,这恐怕也是巴西柔术能为她弥补的极限吧”
爆豪胜己开始流汗了,在漫长的热身之后,他的身体状况终于被调整到了最适合发挥自身个性的时候。
赤谷海云的优势期结束――战线延长,现在是爆豪胜己的黄金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