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候,韩延点的东西。
徐景盛反应了一瞬,后知后觉惊恐地瞪大眼睛:“我屮艸芔茻,师妹你怎么做到的?现在还记得!”
“我记忆力从小比别人厉害些。”
“是传说中的过目不忘吗?”他立刻兴致勃勃抽查,“我们上次在景园食堂吃饭呢,你还记得我吃了什么菜不?”
“水煮肉片,黄焖鸡,双椒木耳。”
“延儿呢,延儿吃了什么?”
“鱼香茄子,金秋玉米,椒香土豆片,还喝了二楼daisy家的半糖拿铁。”
以后需要相处的时间还长,许秋来并不介意多露几分本事,提高自己的团队话语权。
徐师兄的嘴巴半晌没合上,“简直绝了,半糖拿铁是怎么看出来?”
“纸杯,纸杯上勾选了这些信息。”这句是韩延代答的。
他身心俱疲,换个话题,“师妹你高考是本地考生吧?”
许秋来点头,反问,“师兄呢?”
“我j省的,”想了想,他又补充一句,“榜眼哦。”
j省是有名的南方高考大省,地狱级难度考卷,能上重本线的都是从千军万马里杀出重围的精英。相对而言,q大对本土考生分数要求就比较低了。
其实徐景盛平时不是这么喜欢吹嘘自己的人,但主要眼下他急于拯救一点可怜的男性自尊心。毕竟身为小虎队组长,要是被小自己这么多的队员、尤其还是个女孩子处处碾压,也太没面子了。
“师兄好厉害。”许秋来适时送上晶亮的星星眼。
总算扳回一城,他得意忘形顺口一问:“师妹去年考了多少?”
“六百八出头。”
徐景盛回忆了一下去年的分数线,估摸着问:“是有竞赛加分吗?”
“嗯,奥数竞赛,加了二十。”
心咯噔回落了一点,他重新挺直腰杆,露出笑容。
然后就听见许秋来接着说道,“加分之后是七百零二,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多亏了卷子比往年简单。”
“……”
徐景盛彻底放弃挣扎。
秋来说得轻描淡写,但事实上,高考包括之前很长一段时间,是她一生中最为艰难的时刻。
得势时车马盈门,失意时门可罗雀,从锦衣玉食大小姐摇身变成父母双亡的小可怜,各路亲戚朋友大约都觉得晦气,对她们姐妹俩避之不及。
许秋来花了很久去习惯一文钱抠成两半花的日子,去学习与落魄不偶、捉襟见肘的自己和平共处。
甚至高三中旬一度曾快要失学,直到——
有同届学生的父母找上门,花钱要买她的保送名额。
那数字让人根本无法拒绝,她就要饿死了。
在此前的十七年,家中从未给过她一点成绩上的压力,许秋来的学生生涯大多是半学半玩过来的,直到那时候,她忽然意识,自己有多么地需要这份成绩。
并不是记忆力出众,考试就能轻松拨得头筹。许秋来是理科生,记忆能力对她做题反而没有那么重要。
放弃保送之前,她的成绩常年在母校超级中学排行前一百,忽上忽下,运气好也曾跑进过前十的行列里。拿到那笔钱之后,她才抛开所有杂念,潜心准备考试,有整整两个多月时间,她每天只睡三四个钟头,教室里的速溶咖啡喝到闻见味儿就能吐出来。
许秋来的性格中很有一种不服输的执拗,别人越弹压,她越要比任何人都爬得高,越是困难,她越要迎着风口朝前走,决不退缩,绝不妥协。
高考她是全程发着低烧做完卷子的,从考场出来就直接去了医院。
即便如此,她还是考出了高中三年来最高的分数。
下午饭之前,秋来还不懂黄毛师兄口中的放血是个什么意思,直到她坐在欧陆中餐厅的椅子上。
这餐厅她从前来过,一道餐前点心都是三位数起跳。这价格放在从前不算什么,但自从家道中落后,她还是第一次进人均这么高的地方。
三位数买菜都够她和秋甜吃一个礼拜了好吗。
她有点坐立不安,偏头朝黄毛问道,“师兄,这边这么贵,好叫陆师兄付账吗?”
其实她主要想问:确定陆离会当这个冤大头?
“陆神这会刚从贺教授那边出来,他一个人吃饭也是吃,咱们搭伙无非多吃点儿,没事儿,吃大户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