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景明在教室外看到什么、想了什么,梁从星压根不知道。
她的全副心神都在化学卷子上。
今天早上刚出成绩,她就被徐婉梅叫到办公室谈心。挨了足足半个小时出来,迎面就碰上了易桢。
一口气刚松下去,又被迫吊起来,继续维持着斯文乖巧的模样。
化学分数是当堂念的。只有她的,徐婉梅没读出来,而是给了个一言难尽的眼神。
梁从星不觉得丢人,她担心的是易桢对自己有什么看法。
比如觉得她笨、记性差,乃至烂泥扶不上墙一类的
那印象分岂不是扣完了。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跑了一遭,没料到最后,对方只是偏着头问了一句“徐老师说你了”
他声线天生温和平静,一听就是脾气好的优质男生。
听见这句话,加上刚才挨了一顿严肃批评,梁从星居然有种淡淡的委屈感泛上来。
她乘着这种情绪,声音不用刻意,也自然比平时软了个调“嗯”
“徐老师说的只是气话,不要往心里去。”易桢说,“她抓学习抓惯了,遇到不顺的地方,就容易心急。”
这些话,要是换做别人,梁从星多半觉得是班主任派来的狗腿说客,早就不屑一听了。
但易桢讲,她就特别听的进去。
而且,他这种讲话方式令人很舒服,好像把锅都推到了徐老师的身上。梁从星下意识地附和点头。
然后,她听见易桢说“给我看看你试卷”
以前,梁景明也喜欢说这句话。
所以听易桢说出来,梁从星有一瞬间浑身起了遍鸡皮疙瘩,下一秒心里天人交战。
给他看吧,对于普通人来说,这考分的确太难看。
不给吧,好像又白白错过了一个跟他独处的好机会。
而且,这么几天下来,她学习上是个什么水平,易桢肯定有数,瞒也瞒不过去。
于是,就有了梁景明过来看到的那一幕。
分数摊开的那一刻,尽管有心理准备,易桢还是无言了下子。
他做事一贯认真,既然答应了梁景明,这段时间自然也是全心全意在教她。
而且,他是少有的那种自己学的好,也擅长给别人讲解的人竞赛班之前让他带学弟,他就把人家带到了省二等奖。
却没想到,直接在梁从星这里遭遇了滑铁卢。
这套卷子并不难,基础题占大半。梁从星的基础再不好,经过他的梳理跟讲解,保守估计五十没问题。
结果她直接给他打了个对折。
不得不说让人有点挫败感。
易桢展开试卷看了眼。
先前梁景明经常念叨,不知道她为什么转学到这里来。
易桢一开始不以为意,结果架不住听到的次数太多,也无端有点感兴趣起来。
现在,这点兴趣差不多达到了峰值。
要说只是想来玩玩吧,她却天天拿题来问他,还听得挺像那么回事的。
要说她是来好好读书的,似乎又少了那么点专注度,连他讲过的内容都没记下来。
易桢不说话,梁从星却在心里悄悄地打起了鼓。
这些天,她虽然缠着他问问题,但基本都是表面功夫,私下里依然拿来混不然也不至于才考这么几分。
试卷上好几处错漏都是易桢先前讲过的内容。梁从星在考场上没想起来,这会儿看着却觉得熟悉。
她抿了抿唇,半晌,小心翼翼地问“我还有救吗”
女孩子声音很轻,杏仁眼里写满了楚楚可怜不过易桢看出来了,她并不是真的在为分数难过,而是怕他发火或者不耐烦,在先发制人。
止住思绪,他眼皮微垂,把试卷移到她那边“我们一道道来看。”
梁从星明显松了一口气她是真的怕易桢说,算了吧,你扶不上墙,我不教了
这口气松完,也不敢再开小差。像个犯了错的学生似的,一个字一个字地把易桢的讲解听进脑子里。
周六,梁从星起了个大早,去火车站接人。
桐城去年新造了一座高铁站,在市郊,临着万达广场。
梁从星下车的时候,舒再再还没到站。她索性在万达里逛了一圈,买了两杯星冰乐。
晃晃悠悠到九点钟,舒再再的消息终于进来宝贝星,我到啦
梁从星刚好买完喝的,单手打字不方便,干脆给她挂了通电话过去“我在出站口等你。”
“站高点啊,最好再举个欢迎再再小仙女的牌子。我脸盲。”
舒再再那边有嘈杂的呼啸声,看来列车还没进站。
梁从星单手撩开出口厚重的门帘,一蓬热风迎面扑来。她说“你看准那个最好看的就行了。”
舒再再咯咯地笑“明白了。”
舒再再背着包,还没出站,就看到了梁从星。
没吹牛,的确是人群里最好看的。
她这会儿正站在长廊下的阴凉处,单手拎着个星巴克牛皮纸袋。
黑色的针织短袖,随随意意地扎进牛仔短裤里。一双腿笔直修长,白得几乎耀眼。
脚上穿了双缎面球鞋,银白色的绸缎在光下微闪。
远远地站着,就很招人眼。
两个人很快汇合上,梁从星把杯子放进她手里“冰的。”
舒再再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爽”
边喝东西,边往外面走。
舒再再上下打量着她,斜眼说“说好的一中把你折磨成狗了呢”
现在看来,依旧是水灵灵一个美女。
梁从星喝了口星冰乐“我心态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