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周要放国庆七天的长假, 周五却有一场生物单元测验。
张君杰把它叫做“黎明前的黑暗”。
课间, 他吊儿郎当地翘着腿, 给梁从星科普“知道我们为什么叫他黑老师么因为这人贼喜欢在放假前给我们考试。什么清明、五一, 连去年运动会,开幕式前一晚我们都在小测。你说是不是丧心病狂。”
梁从星坐到这里之后, 说话说的最多的人不是易桢,反而是后面的张君杰。
张君杰嘴巴闲不住, 一到下课就开始东拉西扯。
他没同桌,前面的易桢又不喜欢说话,好不容易来了个梁从星,又是个小美女。
是个男生都想多说几句。人之常情。
梁从星本来也无聊, 就靠着瓷砖, 手里玩着一支笔“你们不是三天一小考,五天一大考的吗。早该习惯了吧。”
张君杰哼了一声说“我们又不是机器, 大家还是很不喜欢考试的。”
“也对。”梁从星点点头。
她跟张君杰都属于班里的吊车尾。从某种程度上来说, 还挺惺惺相惜的。
“再说了, 我成绩又不好。我要是你同桌, 我巴不得天天考试。多光荣啊。”张君杰说。
梁从星还没开口说话, 上方就响起一个淡淡的声音“我也不喜欢天天考试。”
她抬眸。
易桢微微弯下身, 把一个纸杯放在她桌上。
然后直起身体, 修长白皙的手臂在她眼前一晃而过。
梁从星当即扔下了张君杰“易桢,你到哪里去啦。我找你都找不到。”
女孩子看到他, 眼神就一下子被吸引了似的, 很亮, 好像还有点点委屈。
易桢抿了抿唇,语气温淡,似乎只是简单的陈述“你不是在跟张君杰聊天。”
后面的张君杰莫名觉得脊背泛冷,吸了吸鼻子,空气中飘着股隐隐的酸味。
“哎,那是因为你不在。你在的话我就找你聊了呀。”梁从星的理由很充分。又转回来,趴在桌子上朝他说。
易桢拉开椅子坐下,没接着原先的话题往下讲。修长的手指轻轻敲了下纸杯“喝水。你感冒好了没”
“还没有。”梁从星说。
她感冒一向好转得慢,拖拖拉拉得总有些症状在。
纪雪容倒是提醒过她多喝水,但她嫌接水麻烦,白开水又寡淡没味,总是不去。
没想到易桢会给她接水过来。
也太体贴了吧。
梁从星忍不住问“是不是我哥又叫你盯着我呀。”
”没有,“易桢眼皮也不抬,已经在换笔芯了,修长的手指撕开新笔芯的包装袋,从里面拿出一支来。
看起来不是很想解释什么的模样。
梁从星也不介意,像模像样地说“那好吧。谢谢班长关心。”
她心里美滋滋的,伸手去拿杯子。手指刚碰到,隔着一层纸,就察觉到了温热。
“大夏天呢还喝热水呀。”她缩回手,吐吐舌头。
易桢“嗯”了声,慢慢旋开中性笔。
“喝下去一身汗呢,然后空调一吹,又着凉了怎么办。”梁从星十分认真的模样,偷偷观察他的反应。
这段时间,她又找到了新的乐趣故意跟易桢唱反调。
说不出什么原因,就喜欢看他忍无可忍又无可奈何,还是很好脾气地跟她说话的样子。
易桢原先还会被她气着,哑口无言一阵子。几天几个回合下来,也淡定了许多。
他换完新的笔芯,答得也简单“不喝下次不给你接。”
梁从星“唉”地叹了口气,手指在纸杯口摩挲了一下“那还是喝吧。”
然后,轻轻皱着眉,把水给喝完了。
易桢瞥了杯子一眼,似乎确认她有没有真的喝完。然后起身,准备把换下来的笔芯扔了。
“哎。”梁从星叫住他。
易桢微转过身。
梁从星看见一个无比帅的侧脸,心情大好,忍不住弯起唇角“你的笔芯送我好不好。”
易桢低头,看着手里的一支笔芯“用完了。要它干什么”
梁从星不说“你给我嘛。反正是要扔掉的。”
他看了她一眼,败下阵来。无奈地把笔芯递过去。
梁从星一手接过,另一只手拇指跟食指交叠,冲他比了个心,笑得很灿烂“你应该说给你笔芯啦。”
易桢忍俊不禁。
他笑起来的模样实在太好看。干净清秀的,好像穿破黎明的晨曦,浅浅淡淡地落在身上。
梁从星刚才撩人撩得大胆,这会儿却有点点红了脸。抿了抿唇,十分不好意思地垂下视线。
借着把笔芯放进抽屉的动作,缓解砰砰乱跳的心脏。
易桢也重新坐下,双手放在桌上。
他微垂着眼,似乎还沉浸在刚才她的笑靥里,有些许的出神。
后面的张君杰觉得十分没眼看,把化学书竖起来,挡住自己的脸。
在心里“啧”了一声
前面这两个人还没在一起,却天天要腻死个人了。
上课铃响,生物“黑老师”如期而至。
他手里拿了一叠化学测验的卷子,乐呵呵地说“大家好,我又来了。”
他年纪不过四十,很有幽默感。
大概也知道学生给他起的绰号是“黎明前的黑暗”,毫无芥蒂地拿出来调侃,“昨天有个十六班的学生来问我,要放假了,今天考不考试。我说生物测验虽迟但到,该来的总是会来的,大家不要太期待。”
下面响起一阵善意的嘘声。
自从跟易桢同桌,梁从星在课堂上开小差的频率大为减少主要是同桌不允许。
这么一来,她对几个老师都有了比较深刻的印象。生物老师就是特别幽默的类型,学生都很喜欢。
趁着传试卷的空档,薛皓学悄悄转过头来,压着小声叫道“梁从星。”
梁从星“”
这个班叫她全名的人也不少,但从没人能让她头皮发麻,恨不得自己没长耳朵。
说起来,坐过来之后,因为同桌易桢太迷人,后面的张君杰话太多,每天分散掉她的注意力,害她差点忘了,前面还坐了这么个活宝。
“有事啊”梁从星打开草稿纸,顺口说,“别说作弊不作弊的,我们还是好朋友。”
旁边易桢似乎抬眼看了她一眼。
梁从星这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立刻举起双手保证“我没在这里作过弊。真的。”
只是这个薛皓学太像和尚了。又死死揪住开学两人那点恩怨不放。
让人怀疑他每次找她说话,下一句就是“施主,抄海无边,回头是岸。”
所以她才没好气的,要堵掉他接下去的话。
“没有没有,我没那个意思,不好意思。”薛皓学脸憋得通红,又结巴起来,“我是想说,考、考试加油。”
梁从星“”
易桢写名字的手一顿“”
这“好朋友”现在还要来加油了是吗
薛皓学完全没发觉班长的死亡视线已经锁定了自己,继续说“要相信自己只要你努力,一定可以做对的”
梁从星一头雾水,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给人灌鸡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