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鸿卿不由微微抬眸看向那人。
此番,那人正举着酒杯看着白鸿卿。
他双眸明亮,将那凤尾罂捧于他面前。
他这些天在这屋内闭门不出,原来是在做这个。
他还给他准备了满桌酒菜,为他贺生。
这些都是江梓念专门为他准备的。
白鸿卿于这元明宗这多年,早已没有人知道他的生辰。而修仙之人本也就对这些十分淡漠。
毕竟修仙之人寿命长久,活了太久,便也就不再记得自己的生辰是什么时候了。
如今这世间,哪里还有人知道他的生辰。
真正知道白鸿卿生辰的,恐怕也只有这人了。
白鸿卿定定地看了他许久,那目光似是带了几分寻常时候,江梓念不曾见过的深邃。
而此番日光洒下,这人的眼眸漆黑,却似照不进一丝光。
有那么一刻,江梓念甚至觉得那人眼底压着太深的阴暗。
那抹阴暗直叫人觉得胆寒。
但很快,白鸿卿面上浮现出一抹笑意。
他目光若水般温柔,双眸中哪里有一点幽暗之色。
他举起酒杯,亦回敬了江梓念一杯。
“先生为何对我这般”
江梓念想了想,道“仙尊待我不薄。”
这些日子,他来此,白鸿卿对他实在礼待有加。
青玉殿上下亦是将他当作上座的宾客。
而白鸿卿却听出了他言语背后的那层含义。
白鸿卿看着这凤尾罂,想起那年,这人将那花狠狠踩在脚下的模样。
在那两人都尚且青雉的岁月里,虽然弟弟时常针对欺负他,他如今想起来却觉得,那段时日,其实是他最快乐的时光。
那个时候,白鸿卿尚且不知道自己身上怀有“天地灵脉”,亦不知白氏夫妇并非他亲生父母。
那个时候,白鸿卿亦没有经历过父母亲族的背叛。
那个时候,白鸿卿和弟弟之前虽然有些小打小闹,虽然有时白鸿卿也会因那些事而感到心中微微难受,但是那个时候,弟弟还没有背叛他。
白鸿卿还能对自己说,他们是最好的兄弟。
就算,他偶尔针对欺负白鸿卿,白鸿卿也知道,他其实本性并不坏。
所以,他后来也救了白鸿卿。
白鸿卿微微笑了笑。
那个时候,他对弟弟确实不薄啊
每每做错了事,弟弟便将全部责任推与他,白鸿卿曾毫无怨言地替他挡过无数次家族的刑罚;因他一句话,白鸿卿曾拼死为他去悬崖之上摘过凤尾罂;担忧他不吃下饭,他亲自去学厨,每每回来后被同窗之人笑话过无数次
这样事还有太多
人人都知道他有一个捧在手心里宠爱的弟弟。
白鸿卿看着江梓念如今在他面前这般谈笑的模样,心中却想着,他的弟弟和之前变了太多。
在白鸿卿记忆里,弟弟是任性的,甚至有时候有那么些尖酸刻薄。
但如今这个人身上已然找不出一丝曾经弟弟的影子。
从江梓念对待那个偷盗仙草的小姑娘的事情上便可看出,他是一个心胸宽广之人,且为人善良。
就算对那个偷盗他仙草的小姑娘,也抱有那么一丝温柔和善。
若是白鸿卿不曾推演过天机算法,亦不知道这人的大概方位。
可能就算江梓念站在他面前,他也想不到这人就是他弟弟。
而跟江梓念深入相处之后,种种细节又无不表明,他就是弟弟。
白鸿卿抿了口酒,压下心中的癫狂与幽暗。
这人当然是他弟弟
无论弟弟变成什么样子
他都是他的弟弟
酒过中旬,江梓念却已然觉得头脑晕晕。
“这酒好似有点晕”他说话皆带了几分迷糊。
他看着白鸿卿的眼眸也带了些迷离和朦胧。
白鸿卿一看那酒,那酒确实是仙界的好酒,也不知江梓念是从何处得来的,但凡是这修仙界的酒,修士喝便尚且还好,一旦凡人饮用便极其容易喝醉。
江梓念正要站起身来,却没等起身便身子一软。
白鸿卿见他如此便将他扶至一旁的塌上歇息片刻。
江梓念此番头脑晕沉,他只能微微依靠着白鸿卿走过去。
白鸿卿能感觉到这人柔软的身子正靠着他,他温热的呼吸有的喷洒在白鸿卿的肌肤上,带起一片细微的颤栗。
白鸿卿只觉得心下微异。
白鸿卿将江梓念扶至一旁,江梓念依靠在那塌上,白净的面颊上浮现些许红霞,他双眸微阖带了些朦胧的水色。
他面上的那抹朦胧水色,却叫白鸿卿眼中神色微微一暗。
见这人如今一言不发,安安静静依在那榻上,白鸿卿便知他是醉了。
弟弟之前醉酒时亦是如此,不哭不闹,只是十分安静。
今日这酒酿,江梓念也喝了许多,那分量足够叫他今日睡上一场,继而明日什么也不知道。
白鸿卿在一旁看了一会儿,果见江梓念竟渐渐合眼,而后靠在那榻上呼吸逐渐平稳,睡着了。
白鸿卿站在他面前,只见他面颊绯红,清秀的面容上如同染上了天边的云霞,他睫毛在眼底留下一小块阴影。
而他原本浅色的唇,如今却好似涂了丹脂一般,带了几分诱人的娇艳。
白鸿卿蜷缩了下手指,继而微微伸手,然后触上了那娇艳的唇瓣。
触上那柔软的触感的一刻,他只觉得心中微微一颤。
白鸿卿不由滚动了下喉结,心底渐渐升起了的某种有些陌生欲望
他修长莹白的手指慢慢摩挲着那娇艳的唇瓣。
他仿佛在触碰一朵花,鲜花中的花蜜令他心中心中的渴望越发深沉
他眸色越发幽暗。
他揉着江梓念的唇瓣,那指尖渐渐有些湿润起来。
指尖上那湿润的触感让他心中欲念愈深
那人微微轻哼了一声,却并未从睡梦中醒来。
白鸿卿收回了自己的手。
他在榻边看了江梓念一会儿。
那人还在梦中睡得香甜,丝毫不知自己的此刻的境地。
占有欲夹杂着其他的欲望促使着白鸿卿心里的某种渴望越发幽深
最终,白鸿卿低头,吻上了那人的唇。
仿佛在宣告自己的领地一般,带了几分侵略的意味,濡沫相交,唇齿抵依间,他越吻越深,越吻眸色越沉。
两人松开的时候,他替那人擦去了唇角流下的透明液体。
看着他被凌虐地有些泛红的唇瓣,那一刻,白鸿卿忽而明白了很久之前自己对这人感情。
原来,他对他的弟弟竟产生了这般的欲念。
只是之前,这欲念一直被他压在心底,那时的尚且青雉的他甚至想也不敢去想自己会爱上自己的亲弟弟。
而如今,他却明白了。
他对这人的感情,很久之前便参杂着太多其他的欲念。
这欲念直至今日,才终于从他心底赤裸裸地暴露了出来。
扯开那些虚伪的亲情的表面,很多年前,他对这人的感情便不再纯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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