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只有些许微光从那天边透出来。
江梓念起身,穿好衣服,捧了一把清冽的泉水洗了洗脸,再用毛巾擦拭干净,外头如今尚且有些凉意,他便在自己的身上又套了一件外衫,这才出门。
他一打开房门,便看见了白鸿卿正在门口浇着那株雪色凤尾罂。
江梓念不由微微走进了他,白鸿卿抬眸看他一眼,道“怎么不多睡会儿”
此番天边尚且蒙蒙亮,那株雪色凤尾罂受了浇灌在微弱的晨光之下显得越发莹透动人。
白鸿卿手里正拿着一个碧玉的小壶浇花,见江梓念来了,他眼眸中微微带了些温和的笑意。
“这里面是什么”江梓念看了一眼那碧玉小壶不由问道。
“这是银翼泉的泉水。”
世间有一最高峰,那峰名为银翼峰,银翼峰上每日寅时三刻便会下一场清雨,那山顶的银翼泉便会注满水,泉水集聚了日月之灵气,十分清冽,但日头升起后,不过一刻钟那泉水便又会渐渐消失不见。
若要取得银翼泉的泉水,需得每日天光微亮寅时便去取水。
银翼峰据此路途甚远,寻常人从这里前去最起码要十天十夜,但就算是修为高至白鸿卿这个地步,他来回一趟也最起码需得两个时辰。
“你那日跟我说,这花需得每日浇灌无根水,我思来想去便觉得那银翼峰上的泉水甚好,便取来浇花了。”
江梓念被囚于此处已然有月余,这段时日,他再也未曾管过这株凤尾罂。
这雪白的凤尾罂比寻常凤尾罂更为娇气难养。
他本以为,这花或许早就一副病怏怏的模样了。
但今日这一见,江梓念才发觉,这花生得极好,丝毫没有怏怏之态。
他又想起了之前晨起,他总会看到这人在这里拿一个碧玉小壶侍弄这凤尾罂,他那时并未注意,如今再一细想自他再未照理过这凤尾罂之后,这人定是日日如此了。
为了一株花,每日耗费两个时辰,专门去银翼峰取泉水浇花
“这花是你送给我的第一件生辰礼物。”白鸿卿站在那里笑了笑,道,“我自是要将它好好养着。”
白鸿卿曾给弟弟送过大大小小无数的礼物,但记忆中,弟弟好似却并未送给他一件。
江梓念对着他笑了笑,继而便欲转身往田里去。
“小梓。”
竟是有太久没有听到有人这般喊他了,江梓念乍一听到的时候,他还略微愣了一下。
这么久以来,这是白鸿卿第一次这般叫他。
他扮演的弟弟叫白梓,白鸿卿之前经常唤他小梓。
如今再听得这一生呼唤,江梓念只觉得心中恍若隔世一般
“我跟你一起去吧。”
江梓念回头看了他一眼,那人目光温和地看着他。
“好。”
去了灵田,两人便开始各自做手中的事情。
“这些花好像是新种下的,因为这个小梓才起这么早的么”
那是几株十分寻常的仙芝,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除了表面比其余灵芝多了分鲜红之色。
“这是我新研制出的品种,名唤作火晶灵芝。”
“别看它虽只是小小的一株,待它成熟之际,灵气萦纡,可做十级神丹。”
白鸿卿点了点头,道“小梓真厉害。”
白鸿卿看着他眉眼带笑,江梓念见他这般并无一丝疑虑的模样,心中稍安。
火灵芝,属火。
在一开始得知他被囚禁之后,他便已然按照五行图在这灵田内布置了五行阵法。他布置得十分隐秘,以五种属性的灵植作为金木水火土五行。
每株五行花草内又参杂着许多其他的花草,若非十分了解灵植之人,根本看不出来这些。而他每日来此侍弄些花花草草,白鸿卿竟也一直未曾看出来。
这些日子白鸿卿一直同他一起在这灵田内耕种,但白鸿卿却不知,他细心耕作的每一株灵植都是在帮他布置阵法。
这是他五行阵法的最后一笔了。
只要等火灵芝成熟,他的阵法便成了。届时,他以灵石摆作阵法,再趋动灵力发动阵法,这五行阵法便可破了这如今困着他的阵法。
白鸿卿正于一旁的田内除着杂草,他动作十分熟练,许多年未做,他却不见一点生疏。
江梓念忽而便想起了之前和白鸿卿初见的时候。
白鸿卿以请他来照看灵草为缘由将他接来了元明宗。
但如今看来,白鸿卿的种植之术并不比他差许多。
那些枯死的花花草草,真的如白鸿卿所言是因为他自己束手无策才来请他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