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赫舍里家的呢。”舒妍就试探着问了一下。虽然这么久了,也没跟太子红过脸,可谁又知道因为什么事就会触到太子的逆鳞。毕竟索额图父子几个颇爱对毓庆宫指手画脚,就连吃穿用度那些,他们也要来过问一下。海嬷嬷再怎么样,也只是一个奴才而已,有时候未必能强的过赫舍里家人。
要么说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这座太子府下面,还不知道有多少个蚁穴,舒妍要是想能真正过上悠闲生活,总得趁堤低烂透之前把这些蚁穴都给掏了。
太子想都没想道:“咱们自己家里的事情,哪轮得到别人来指手画脚。等咱们出宫了,就让海嬷嬷把宫门关起来,任谁也不放进来不就行了。”
这么一来倒是行的,可是,“赫舍里家毕竟是爷的母族,您这样,”不等于自己把自己的靠山推倒了。虽然舒妍是巴不得太子能跟索尔图他们早日撇清关系,但是话却是不能那样说的。
太子却冷笑了下,“那又怎样,再高贵也是汗阿玛抬举出来的。爷都已经做成这样了,他们要是再拎不清,不知安守本分,日后怎样,爷绝不包庇。”
看太子这个样子,舒妍突然在想,也不知道太子狠起来的样子是什么样的。
夫妻俩也没闲说多久,待行李打点好了,就双双往太后宫里去了。
太后的仪仗再从简,前前后后也是跟着有百十来号的宫人侍卫。
又担心路上会颠簸,所以缓行到西郊玉泉山的静明园时,已经是下午了。
太子夫妻俩双双把太后从马车上搀扶下来的时候,还听她抱怨:“你们俩个也是混闹,好端端的非得把我拉到这里来干嘛,那泉水要是真能有这奇效,合该普惠大众才是,没的让咱们独享。”说了一回,再转身去看周遭的湖光山色,也只见六峰连缀,逶迤南北,端的是个景致宜人的所在。同富丽堂皇的皇宫大内比起来,倒是别一番风味。
“祖母赖孙儿便是,可别冤枉了您的孙媳。是我想出来闲散几日的,要不整日待在宫里也是闷的慌。”
这话哄鬼呢,别说太子他没整日待在宫里,就他那一副护妻的样子,太后还能看不出来,不过是看着他们小夫妻俩这般恩爱,心里欢喜,才不跟他较真。却是唬着脸说道:“既如此你们便玩儿去吧,我这里才不稀罕你们杵着应景儿。”
舒妍知道太后这是乏了,便搀上她的手臂,边走边说:“您可别一杆子把孙媳也给打下船去,我同太子可不是一伙的。”
太后便开怀的笑了,还点了点舒妍,瞅眼跟在后面的太子,说道:“瞧见没有,人家还不领你的情呢,让你自作多情。”
太子也不过是说:“妍儿这是害羞呢。祖母您就别再拿她来打趣儿了,要不待会儿不定给您闹个大红脸。”
本来也没害羞的舒妍,让太子这么一说,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应答了,真要给怼回去可就有点较真了,又因着脸皮薄,一时可不就给憋红了脸。
太后见状更是笑的合不拢嘴,在院门前拍了拍舒妍的手,“去吧,我这儿不需要伺候了。”江嬷嬷就靠了上来。
“祖母先安歇着,晚些时候孙儿同妍儿过来陪您一起用饭。”太子这便领着舒妍告退了。
江嬷嬷见太后高兴,也是跟着高兴,“要说咱们这些皇阿哥里,大概就数太子同二福晋最为恩爱了。”
太后就眄了眼江嬷嬷,她便自打了下嘴,“瞧奴婢这嘴。”一时高兴倒是忘了,太后何止是不喜欢皇帝的那些妃子,就连她们的儿子也捎带着不太喜欢。
几十年的主仆了,太后那里真会揪着这个不放,不过经江嬷嬷这么一说,倒是顺便问了一嘴,“听说四阿哥府上刚出生没多久的那个小格格夭折了。”
江嬷嬷说是,“生出来就巴掌那么大的小小一个,加上天冷,十几个婆子轮流裹在身上取暖,好不容易熬出了月子,都以为是养住了,谁知道昨儿夜里还是。”说着就叹了声。
这些事,太后见得最多,以前年轻的时候或许还会跟着难过上一阵,现在早就麻木了。在佛堂前点了一炷香,拜了拜,“也是她福浅,享不起这人间顶好的富贵。派人回去让德妃多抄几页往生经,算她这个当祖母的一点心意了。”
德妃本来在听到四阿哥家的格格夭折掉的消息时就差点晕了过去,他这两年出宫立府虽说也生了几个儿女,但是这夭折掉的就有一半。
之前孩子刚出生就碰上了四福晋进门,德妃这个做婆婆的也不好去过问什么,不过是在宫里每天替她祈福上一回,希望她能熬过这个冬天,待天气暖起来或许也就好了。
这边才刚抹了泪,那边刚出宫的太后倒是派人回来传话了,不为别的,竟是让她替夭折掉的孙女抄几页经书。
德妃规规矩矩领了命,心里何尝没有气,都是做婆婆的人,她难道还需要别人来教怎么做人吗?这么巴巴的派人回来传这样的懿旨,可不就是在打德妃的脸是什么。
本来尽点心意也没什么,现在这么一闹,德妃反倒是带着埋怨把往生经给抄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