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凌蓦然眼眶一红,低着头,仿佛这是他的错一般。
沉默半晌,他说:“我没保护好你。”说着一缓息,“以后会保护好你的。”
虞谣内心:你这个想法是佛是魔一念之间啊少年!
她反握住霍凌的手,含情脉脉地望着他:“孩子还会再有的。”
他嗯了一声。
“凌哥哥是皇帝,身处万人之上。”她又说。
他稍抬眼皮,听出她有下文,等着她说。
她缓缓续道:“地位越高,责任越重。凌哥哥可别为了一己之私,干草菅人命的事。”
霍凌好生愣了一下。
印象之中,她一直是个娇纵的女孩子,哪怕他喜欢她,也并不能说她的脾气有多好。
决意留在他身边之后,她似乎是转性了许多,偶尔会劝他去见见别的嫔妃。但大多时候,她依旧是个很有小脾气的姑娘。爱耍赖,爱在他身边黏黏糊糊。尤其是晚上,她总像个美艳的小女妖,会有千万种办法让他无法自持。
现在,她却说出了这样的话。
霍凌静静地看着她:“阿谣,你是不是害怕?这话实在不像你口中说出来的。”
结果她一下子瞪了眼:“……哼!”脸色苍白,也不妨碍她气鼓鼓,“我是为你好啊!你当了皇帝,君威、名誉就都是天大的事,为了一个没成型的孩子失了分寸,对你是没好处的!”
这种怒冲冲的话,倒又像她说的了。
霍凌苦笑,摸摸头给她顺毛:“我心里有数,不会失分寸的。”
虞谣不放心,伸出小指:“拉钩发誓。”
霍凌嫌弃:“那是小孩子的把戏。”
“所以凌哥哥不能连小孩子都不如啊!”她倔强地伸着手,霍凌无奈一叹,跟她拉了两下:“我发誓,绝对不草菅人命。”说着顿了下,又道,“但若查到凶手,我要办,你不许拦我。”
“这我知道。”虞谣点点头,拇指与他一按,心里踏实下来。
白泽:……你幼稚。
虞谣:不是啊,我觉得他明显是那种自尊心很强的男孩纸,这招对他管用。
白泽想想,点头:这么说也有道理。
而后虞谣的生活便一夜之间从安胎转向了坐小月子。
霍凌头两天在忧伤地照顾她,过了两天,她发现霍凌仿佛有点……上瘾了?
喂她喝汤喝药的时候,他总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薄唇微微抿着,细细地帮她把温度吹合适,然后送到她嘴边。
如果换成喂饭,他偶尔还会因为她胃口好而心情愉悦,搭配上轻松的台词:“来,再吃口肉——”
虞谣这般过了一整天,晚上吃完最后一口丸子,边嚼边说:“你以后肯定是个好爹。”
霍凌:“?”
她拿起帕子抹抹嘴:“你是不是在我身上体验养孩子的乐趣呢!”
“……”霍凌哑了哑,迟疑道,“没有吧……”
什么没有,她觉得就是!
虞谣斜斜地瞪一瞪他,接过宫人奉上的花茶漱了口,又霸道地把他扒拉过来,吧唧在脸上亲了一口。
霍凌被亲得笑:“干什么?”
虞谣:“伺候得不错,本宫犒赏你一下!”
旁边的几个宫女顿时脸都绿了,霍凌摆摆手让她们退下,捏她的脸:“不许出去说啊。”
虞谣点点头:“我知道。”
他又把另一边脸凑过来:“一日三餐呢,再犒赏我一下。”
虞谣很厚道,依言在脸上按了一下,又嘴对嘴也按了一下,补齐了一日三餐。
对于霍凌的一心一意,她还是有点意外的。
到底是皇帝,她从有孕到小产,都不能行房,他也愣没去见别人,就在她这里讨这种小犒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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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两日,她小产的原因被宫正司查了出来,冯美人被直接押到了舒宁宫。
当时霍凌正喂她喝晚上的药,喂完才让人押冯美人进殿。
他们都还没问话,冯美人就大呼起来:“不是臣妾干的!”
她花容失色,喊得声嘶力竭。宦官松开她,她就扑向床榻,吓得两个宦官又赶忙上前要拽她。
不过她不是冲着虞谣去的,冲至床边便跪,只抓住了霍凌的衣摆。
两名宦官又躬身退开,冯美人慌张道:“臣妾从不觉得下毒之事是贵妃所为,又怎会害贵妃!”
霍凌淡然地听她说完,未作置评,抬眸看向旁边的宦官:“宫正司怎么说?”
瘦高个子的那个躬身禀道:“宫正司传冯美人身边的宫人去问了话,旁人都不知情,但掌事宫女招供说,冯美人因为下毒之事不了了之而记恨贵妃,加上皇上在贵妃有孕后也不再去见她,便一时蒙了心,不愿贵妃平安产子。”
“没有这样的事!”冯美人厉声反驳,看向虞谣,银牙一咬,“臣妾愿以死明志,贵妃娘娘可愿在臣妾死后继续追查,来日还臣妾清白吗?”
……性子这么烈的吗!
虞谣瞠目结舌。
她毫不怀疑,此时此刻,只要她敢点头,冯美人就敢立刻死给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