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看着五姐儿睡了, 摸一摸额头上都是汗,便坐在床边,慢慢的打着扇子,南屋热一些,她跟谁也不抢,跟谁也抢不过,五姐儿的屋子,自然是比不上三姐儿,
也比不上四姐儿的。
四太太早上起来拉着四爷问,“不是昨日发薪呢?”
四爷就慢吞吞的起来, 自己漱口,“给你。”
四太太眉开眼笑的接过来, 打开一看, 越数越不对劲,“怎么只有这些, 连上个月的一半都没有。”
“昨日里我回家来,瞧着路上有卖蛐蛐儿的, 好大个,没到跟前就听着响亮了, 一听就是个大将军。”
四太太闷着一口气,“你就不管我们娘几个的死活, 每日里就想着你的黄雀蛐蛐, 我两个蛐蛐也比不上。”
家里就指望着这一些的进项, 他又去买了蛐蛐, 明儿冯家二爷来,不得又要好席面,不得好好招待吃喝,这些钱招待好了,那全家都得喝西北风去。
四爷被骂了也不坑生物,他自来的一个好处就是没什么坏心,对着家里太太一直和气,“我这不是就喜欢这个,街上一听到这声音,我就走不动路了,是真好听啊,我是真喜欢这个。”
说着说着,脸上就带着痴迷了,一辈子就这样,没救了。
那祯禧在窗外听着了,扭头跑进去屋子,自己去找了箱柜,拿出来一件皮衣,拍打拍打,“奶奶,您看看这个。”
“怎么了?”
四太太压一压眼角,不知道她是怎么了,大热天的捧着皮衣出来了。
“三姐儿,这大热天的,可不能去穿皮衣去。”
那祯禧摇摇头,放在小桌子上,“奶奶,您说话我都听着了,您看看我这件皮衣,拿去当了吧。”
四太太虎着脸,她是再穷也不去亏孩子的人,“净说胡话,小孩子家家的,不许听墙角,再有下次,我跟老爷子说去。”
那祯禧摇摇头,“不是我故意的,是我刚好在那里浇水,屋子浅瞒不住人的。”
“这皮衣你拿回去,要是当了,你冬日里穿什么?”
说着就要拿起来,那祯禧摁住了四太太的手,“奶奶,没事儿,我穿着也小了,今年我长了,也穿不上了,您瞧瞧。”
她自己穿上,果真是胳膊那里紧了许多,“您瞧瞧,我这样写字都不成了。”
刘妈到底是进了当铺,当了那件小皮衣,自己偷摸着抹眼泪,回来买了一碗杏仁豆腐,悄摸的给三姐儿。
“晚上看书辛苦,一会儿就饿了,赶紧的吃了。”
怕给二姨娘看着,嘴里面又酸,看着那祯禧吃了,才端着碗出来了。
“等着冬天冷的时候,我给你用新弹的棉花做一身贴身的棉袄棉裤,棉袍子,暖和的很。”
刘妈叹口气,这些东西,哪里有皮衣压风呢,那祯禧抿着嘴,拉着刘妈的手,上面全是棘手的小刺儿,自己扭身去梳妆台上,拿出来一小盒子羊油,“刘妈,这个你用。”
刘妈哈的一声笑了,“我不用,我老干活,用了也是白搭,你们女娃娃皮子嫩,自己用。”
那祯禧就在她身边扭,“拿走拿走,晚上用,第二天早上手就变好了。”
刘妈家里是在河北乡下的,离着也不近,她为着找个活计干,已经是多年没回家了,一直在城里面当帮佣,家里一个闺女,一个儿子,儿子大概是比那祯禧大两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