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弈道:“不怕。”
柏九又笑,“长进了。”
辛弈莞尔,被柏九握着的手温热舒服,一直没被放开。
秦王没按亲王规格下葬,但也不像平王似的草草结束。皇帝还是给了他一份体面,不知是宽慰自己,还是缅怀父子。对太子的狐疑也在秦王没了的打击中渐渐消淡,就在众人还未反应之中,辛弈便突然得了皇帝的宠,日日都能进宫陪在病榻边。
章太炎病得不轻,却依旧能强撑在朝堂之上。对于燕王世子的横出宠信,谁都没敢多加阻拦。左/派元气中伤,柏九自是不会说话,一时间犹如京都新贵,在左恺之这把大理寺尖刀的磨砺下,越发寒光剖露,偏这人,愈渐有温润尔雅的形色,谁也挑不出刺来。
太子像是沉溺在秦王没了的哀恸中,自行退交京卫司分制人马。只是皇帝见他短短半月就憔悴不已,触了父子亲缘,叫他继续拿着,连带着京中政务也交付了不少。
转眼出了年末,天更加寒了。唯独辛弈还在查火药一案,唐王那番言论让他生了疑心,对于太子越发忌惮,直觉秦王死因不正,这案子里边,还有东西。左恺之对此案亦有看法,故而两人虽已明面上结了卷宗,暗地里还是在细细摸寻。柏九心下有数,随他去。
只说辛弈这边顺了风水,谢净生那头却撞了城墙。他离京日渐近,怎么也见不着贺安常了,堵人都堵不到。人郁闷的天天拿萧禁练手,两个人在平定王府里赛着堆雪人,因雪球砸坏了柏九的窗,被赤赤一路咬出去了。
谢净生在大雪里冻的吸溜,越发觉得自己凄凉。索性去爬了贺府的墙,这一爬顺路摸到了贺安常的窝,却还是不见人。
贺安常的屋子规规矩矩冷冷清清,谢净生在床上滚了一圈,只觉骨头都被咯的作响。他抱着人家的枕头赖在床上,闭眼又肖想了半天。人还没得劲,那屋门边被人推开了,谢净生抱着枕头就滚到床底下去。
看着一双靴先在屏风前换了外衫,又在桌边喝了茶,最后才移到床沿坐下。
谢净生屏着气,盯着那直长的腿咽口水。他听了半天,只听贺安常长叹一声,倒在床上。这床硬的能砸晕人,这么倒下去他都肉疼。只是贺安常今日似不对劲,连靴也未脱,就这么大刺刺的倒在床上,动也不动。
床底下的谢净生窝的腰酸,便听贺安常冷声道:“出来。”
他从床沿探了个脑袋出去,见贺安常仰身不动,转过眸来看他。谢净生殷切的笑了笑,举起手,“我还什么都没做你就回来了。”
贺安常不说话,只看着他。
谢净生摸了鼻尖,坐在地上问道:“这是怎么了。”
贺安常又收回目光,翻了个身背对他,“无事。”
谢净生已经察觉他今日确实不大对劲,自然不会被无事两字打发了。屁股小心翼翼的蹭上了床沿,微倾身,道:“聊聊”
贺安常侧脸冷然,他道:“枕头还给我。”
谢净生老老实实的双手给大爷捧上,就差再帮他给枕上。
“我大爷。”谢净生含了笑,“你这被谁欺负了,不高兴成这样。”没人理他,他也不在意,“我听说人憋久了易成内伤,我大爷年纪轻轻,什么事能开不了口啊还是怎么了,你的小寡妇跟人跑了”
那枕头照脸就砸过来,谢净生抓了个正着,抱在怀里深深嗅了嗅,对贺安常挑眉无耻道:“投怀送抱啊,这味我很喜欢。”贺安常用眼盯着他,他就又怂了,俯过身去,低声十分温柔道:“如许如许,跟我讲话。”
“叫魂。”贺安常回瞟他一眼。
谢净生又念了几遍,见他大爷神色稍霁,“我这是叫你。”
贺安常陡然坐起身,对他道:“你上来。”
谢净生一愣,“哈”
“上来。”贺安常清冷的脸微抬,眼中也冷。
谢净生脱了靴,谨慎的往他边上贴了贴,嘴里道:“你这是新整――”冰凉的手措不及防的环上他肩头,这雪白的人一个猛子扑过来,将他扑压在床上。因为动作生涩又笨重,险些让两个人滚下床去。谢净生眼疾手快的接了人抬了腿挡在床沿,面上却还又愣又傻。
“贺安常。”谢净生倏地抬起扶在他腰上的手,不碰他道:“有话好好说,别动手。”这话还没说话,自己先咬牙滚动了喉结,哑声勉强道:“你做什么。”
贺安常跨坐在他腰腹上,他从这个角度仰看过去,发觉他大爷更加该死的清冷撩人。
“你想做什么。”贺安常抽了枕头闷头砸他脑门上,“别动!”
谢净生一声闷哼,抬手擒住他腰,沙笑了几声,又痛苦又隐忍道:“你倒是先别动!”
贺安常居高临下的问他,“秦王怎么死的。”
谢净生闭眼压下手掌里触摸到的紧致,道:“老、我怎么知道!”
贺安常冷声:“睁开眼说。”
谢净生睁开眼,几分凶狠的盯着他,“老子――呸,我怎么知道!”见贺安常目光肃然,反而腹间一热,抬身将人猛然反压在床沿,道:“问话有你这么问的么”白皙的脖颈就在眼底,谢净生被闪了眼,忍了忍,覆身凶猛地在他脖颈边轻啄一下,又飞快的松开手退到一边,手忙脚乱的穿靴,嘴里念道:“你敢用这个法子问别人你就死定了!贺安常!贺如许!老子真是要愁死了,啊!”他咬牙切齿的扯着靴子,“我真是恨死你了!”
却听身后一声笑,谢净生话一滞,霎地回头。那肤白清冷没心没肺胡乱撩人的贺如许就躺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笑的脸颊微红,眉眼荡漾。谢净生胸口无疑重击,他捂着胸口用力拽着自己的理智,心道。
果然是老子的心头好,笑的太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