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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罢了,这样就这样吧,也免得小姑娘生了别的绮思。

他打小生得好,又是一顶一的尊贵,是以即使已有婚约,也总有宗室贵女前赴后继,他素来便不喜女子惺惺作态的娇弱,也厌烦那些个心机殷勤,是以本就有些清冷寡言的性子便愈发生人勿近了,从未说过一句软话,直拒人于千里之外。

时间一长,众人也皆知东宫太子是个不近女色的主,除却极个别冥顽不灵的,也当真少了许多麻烦。

他也就形成了习惯,甚至成了本能。

莫沧沧小半张脸都埋进了银狐皮里,只余下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他看不出她的表情,只见她点了点头,便伸手接那被子。

银狐皮无扣无带,全靠手拽着才裹在身上,如今她伸手来接被子,手上一个没注意,银狐皮便松松地滑了下去,落了地,顿时露出少女单薄的身形。

只着了一身宽松的里衣,质地垂软,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白皙的肌肤和精巧纤细的锁骨,袖口因着门外带来的风微微舞动着,衬得她的身形愈发娇小单薄,仿佛一只在风中瑟瑟抖动着的小蝴蝶。

隐隐还能看出少女姣好的曲线。

莫沧沧一时也有些惊慌,忙松开被角,俯身去拾那银狐皮,却不曾想这一弯腰使得本就宽松的领口愈发空荡荡,春光乍泄,时隐时现。

洛停枫乍然看到这副模样,喉头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立时别过头去,凭着直觉张开了怀里的被褥然后一把将莫沧沧兜了进去,裹了起来。

莫沧沧刚拾起银狐皮,还未愣过神来,便被一阵厚实的温暖包裹住了,她抬头一看,正好看到洛停枫精致完美的下颌曲线,以及微微有些绯色的耳廓。

他这是怎么了突然发失心疯了么这个人真是好生怪异,好难伺候。

失心疯的某人却浑然不知被自己裹住的这个小姑娘的想法,只冷声道:“姑娘行事当小心些,天冷。被子还回来了,我便先回房了。”

天冷,多注意一些,本就是个娇弱的身子,回头病重了可如何是好。

可是听在莫沧沧耳里,却成了:姑娘,自重。天太冷了,我先回房休息了,你好自为之吧。

心下不禁也有些失落,美人虽美,却是个实实在在冷心冷性的,她虽不图他什么,可是能得一两句好言好语心里也是会欢喜的,如今却只觉得自己的善意怎么也捂不暖这人。

罢了,禁欲系美人嘛,向来可远观不可亵玩,他养成这般心性,想来也是因为吃过不少苦,历过不少人情冷暖,也不能全然怪他。

这样想着,莫沧沧对他倒是生出了几分对寨子里那群没爹没娘的小娃娃们一样的心思,都是可怜见的,不懂事就不懂事吧,让她来温暖他们。

许是淋了雨,又受了寒,她整个人浑浑噩噩的,软绵绵的,头又疼又重,也就未想那许多,裹着被子倒头就昏睡了过去。

梦做得冗长而真切。

在梦里,她似乎失去了意识,感觉不到疼,感觉不到冷,感觉不到喜怒哀乐,麻木地,空洞地,孤独地,游荡着。

只时不时听到有人唤“沧沧”“沧沧”。

有女子的声音,带着叹息。

有男子的声音,带着无奈。

还有稚子的声音,带着欢喜。

一声一声,熟悉而陌生,她费尽心思想睁开眼去瞧一瞧,却无论如何也使不出力气,她似乎是一个没有力气没有感知的幽魂,没着没落,孤孤单单。

就连恐惧,不安,和惊惶,也全然没有。

就这样飘啊,飘啊,飘,不知过了多久,大概有一生那么长吧。

突然,她的眼睛能睁开了,刺目的红光铺天盖席卷而来,似血,似火,直直压向她,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周身皆是被灼烧的感觉,一直烧进了心里,炙热汹涌。

她终于有感知了,感知到的却是疼痛,凡人肉体所无法忍受的疼痛。

她终于承受不住,“啊”的一声惊呼了出来,然后陡然惊醒,身上只觉一层凉涔涔的冷汗。

她大口大口喘着气,目之所及是那间朴素雅致的木屋,镌刻得精巧的雕花木床,火红火红的被褥。

像梦中那般,似血,似火的红。

这个梦太真切了,真切得让她觉得似乎不只是单单一个梦。

经历过穿越这种事情的她,总觉得事情有些微妙,让她不得不多想。

未等她细细思索,便听得一声有些急切的温言关怀:“姑娘,你可算是醒了,这都两三天了,你再不醒心儿可得哭死了。”

说着秀姨捧着一碗药汤坐到了床边:“你一直昏昏沉沉的,怎么叫也叫不醒,我就一直煎着药,生怕你醒来药就凉了,瞧你出的这一身汗,快些喝了,然后我替你擦擦身子,换套衣裳。”

莫沧沧余光看见桌上堆满的药渣,想来秀姨是熬好一碗便等着她,待药凉了,又重新煎一碗,如此反复,也不知休息没休息。

再看看秀姨,本就清瘦的脸颊已经有些微微凹下去了,双眼也有些红,眼眶下还有些微微的淤青。

莫沧沧心里一时有些愧疚:“对不起,秀姨,劳您费心了。”

她上一世体格甚好,是以未曾想到这具身子竟会如此娇弱,淋了一场雨就病得这般严重,还无端劳累了他人,心里甚是过意不去。

她这话一出,秀姨却嗔了她一眼:“姑娘这是说的哪里的话,莫说我了,就是这全寨上下,也是仰仗着姑娘才有口饭吃才能过活,是以这是我们分内的事。再则我长了你这么多岁,如果不是命不济,闺女儿差不多也有你这般大小了,姑娘生得好,性子好,心地好,我喜欢姑娘,愿意照顾姑娘,这是情分。所以姑娘往后莫要再说这些见外的话了。”

秀姨是个极温柔细致的女子,若非遇人不淑,许了好人家,日子定能过得好,可是昔日受了寨主夫人的恩,她便守在了这个寨子里,操持家务,做饭洗衣,照顾这些小孩子,她是寨子里唯一有籍贯且是良籍的人,可她一直没走,因为她也知道,寨子里离不得她。

外柔内刚极重情义,是以莫沧沧也不得不敬重了几分,见她如此,也就没有再客套,朝她乖巧地笑了笑,就一口饮尽那苦药,眉头也没皱一下。

其实她素来是最怕苦的。

喝完之后,热水擦了身子,换了身干净衣裳,她才方想起什么,打开柜子,点了点银钱,蹙起了眉。

“秀姨,寨子里可是产药草”

“药草山上倒是有许多,只是我们没人识药理,认不得哪些是哪些。”秀姨有些不明所以,但是也照实答了。

莫沧沧那个眉头折得愈发很了:“那这药钱,可是哪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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