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年内, 林行韬便从普通人到道士到到法师到真人,其晋升之快, 说一句天纵之资绝不为过。
他的道心日益圆满, 道行逐渐高深, 即便不去做其他事, 终有一日他也会成为天下少有的天师。
但还不够。
在卫信修墙、张况己回家、卜果子建庙的时候,林行韬便一直在思考仙与人的区别。
卜果子说过正清门的开山祖师便是一名地仙,可骗得天机, 指掌间改地脉天龙、翻覆间为他人改命改器量、脱人胎而成仙,那种伟力的确是仙人所有。
而天师是人仙巅峰, 是非仙又最接近仙的存在。
天意即他意, 行动间沟通天意,天师天师替天行罚
林行韬曾有过天师实力, 甚至达到过半步国师, 也曾短暂地触摸到一种玄妙的境界。
他现在就隐隐地察觉到仙与人的区别。
真人与天师之间必是不同的境界,天师与地仙之间也必然有着极大的不同。
但真人与天师的区别和天师与地仙的区别, 或许是相似的。
天师比起真人更能察觉天意、化天意为己用, 在一用字。
那地仙就是改天意
在一改字
是否改命为仙
卿卿说[仙人隐逸]。
仙人主动改命, 不涉自身。
林行韬自从降临在这个世界以来,一举一动皆改变了自己及其他人的命运。
但那种改变或许与仙人的改是不太一样的,比如一些更深层次的东西并未改变。
他拉开一条白幡,握起笔,写下一个字。
其字龙飞凤舞,大气深深, 令人见之忘俗。
乃是一个“算”字。
算命者,可以处于一种旁观者的视角,既可作壁上观,又可说上两句做出改变。
“师兄,何为算”
林行韬问踏进房间满脸喜意的卜果子。
卜果子一怔,答“算人,算命,算天机。”
林行韬一笑“先算命,才能改命。”
“师兄那么开心,庙宇已经建好了”
“既然建好了,那我们就去王都吧低调点,就我和你还有卫信去。”
他将白幡拉在手里,“唰”得一下展开,手里光芒闪烁,便有一根长木与白幡相连。
白幡“咚”得一声敲在地上。
“铁口直断卜吉凶,神机妙算测天命。”
“师兄,王都合该有一擅长算命的道士,其名为,卜算子。”
卜算子,是林行韬的道号。他起的时候是想起那首诗随便起的,现在倒觉得有几分正好的感觉。
但他指了指卜果子说“非是我,而是你。”
他与有些疑惑的卜果子一道走出房间。
他身上的华服逐渐变幻成朴素的道袍,眼神也从少年王侯的意气风发逐渐变为道士的波澜不惊。
一张原本极英俊的脸也变得让人一看只剩下“平平无奇”四字。
待他一步两步走到城墙边时,卫信还没意识到他的到来。
卫信转身才惊道“竟感知不到是殿下前来。”
修墙的卫信本就是干练的武夫打扮,这会儿在林行韬的示意下接过白幡,直接跟随而走。
两人跟在林行韬身后,穿行山川河流,到了王都门前。
林行韬退后一步。
于是三人便成了卜果子穿着干净整洁的黑白道袍,手握拂尘,胡须飘飘,满满的仙风道骨模样。
老道身后则跟着平凡的小道童和持幡武夫。
三个人往那一站,也只有那个“算”字颇为引人注目。
而王都就如国师所说,开放了禁制。
据说已有两路叛军高调进京,聚于长林山脚。
王都城门有士兵巡逻,把守却已非那般森严,欲入城者盘查得也没那么仔细。
士兵甚至说“去长林山者可不用盘查,自行进入。”
城门前等待进城的队伍便排了老长。
王都本就吸引人,先前国师设下禁制一手把控,如今禁制打开也难怪大家都要一窝蜂地赶来。
林行韬趁着排队的时候打量王城内外。
纵然是乱世,王都依然十分繁华。
城内依稀可见人声鼎沸,来往者多在念叨着过节之类的字眼。
春天到,节日也快到了。王都的百姓不像其他地方的百姓需要担心衣食住行,于是为节日做起了准备。
这进城的队伍里便有不少是带着货物的商人以及走亲戚的人家。
而城外,有衣衫褴褛的百姓听官兵宣讲。
“皇女有喻,尔等流民,自去营地领粥食,愿为佣耕者,即可登记进城。”
便有百姓领了粥,喝了几口下去,整个人好似活过来,眼里也有了光彩。
士兵又说“殿下重商,此期间内,商人无需检查货物便可入城。”
便有商人笑眯眯地赶着几大车货物进城。
士兵最后说“王都大开禁制,但若有作奸犯科、寻衅滋事者,一律杀无赦”
便是排队的队伍秩序井然。
别说卜果子堂堂真人需要乖乖等着,便是一些千金之辈在国师之威下也不敢插队。
单看这城内外一角,便仿佛觉得乱世非乱世,反而是春来万象更新的气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