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涸、他和白见著,还有四五个魔宗的小兵。
谢知微眼皮一跳,整个心都悬了起来。
他倒在乱草堆满的石碑旁,初秋的温度冷热适宜,可他的额头却直冒冷汗。周围朦胧一片,外面看不见里面,里面也看不见外面。
甚至连丝风都吹不进来,男主这是铁了心的要……
“动手吧。”穆涸道。
“唰”的声响次第而起,这是金属的刮擦声,谢知微不用看就能猜到这是穆涸吩咐那几个魔宗的兵将拔出了利刃。
这是要把他和白见著砍成滚刀肉呢,还是剁成肉臊子
不过话说回来,等了四年才抓到的仇家,男主就只交给几个小兵小将动手,太没诚意了吧
谢知微睁开眼,鼓起勇气去看,眼珠子快掉了。
只见几个小兵排着小队走到他的坟前,围成一圈,他们手上是拿着金属器具,却是锄头、铲子、铁锹等工具,明显不是用来杀人……是挖坟。
谢知微头上的冷汗更厚了。
他用眼神无声的质问穆涸:你小子几个意思为师把家底儿都给你了还想怎样死了还要挖坟看看有没有藏私么
穆涸似有所感,回头淡漠的瞟了他一眼,道:“别急,下一个才是你。”
说罢,还不等谢知微品出话里的意味。他就转过身,一步步逼近白见著,居高临下道:“白师叔,别来无恙。”
也不知穆涸动了什么手脚,白见著的神智居然清醒的如此持久,他死死的盯着穆涸的脸:“你这个畜生,是你害死了誉儿,你到底要怎么样!”
他出离愤怒,竟然战胜了害怕和心虚,这让后知后觉感到恐惧的谢知微心生敬佩。
穆涸平静的站在那里,任由他吼,过了一会儿才忽然问:“白誉死了,你很难过吧你不想让他死对不对”
这问题莫名其妙,简直如同废话,可他的表情却如此认真,倒让白见著一阵发愣。
穆涸眸中出现几分伤感:“你把白誉当做自己的希望,想让他重振家声,想看他威震修真界,如今毁于一旦,是否活着了无意趣,很想死”
白见著反应过来,怒道:“你在风言风语的说什么!”
穆涸弯下腰,那姿态卓然,像是神灵在普度众生。他轻道:“四年来,我亦然如此……”
谢知微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男主疯了
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多少人求之不得,男主说他想死年轻人玩什么不好,非要学非主流玩颓废
白见著虽和谢知微不在一个频道,可他的震惊一点也不比谢知微少,他双眼圆睁,正要说什么,可一张嘴却是一口血涌了出来。
他的眼睁得更大了,低头一看,靠近胸腔的地方插着一把匕首,匕首的另一端就捏在穆涸手中。
那手指白皙修长,也染上了污浊的鲜血,血液顺着手腕往下淌,打湿了他的衣襟和袖口,犹如没入血海的白莲。
穆涸的脸上却不见半点杀人时应有的残忍与凶狠,他的神情仍旧那样伤感。
他微微抬起头,对着墓碑的方向,喃喃道:“师尊,冒犯了……若是师尊觉得弟子做的太过,就斥责弟子……几句吧。”边说边在白见著的惨叫声中,把手中的匕首生生拧了一圈。
谢知微觉得他是真的疯了,好像还是无可救药的那种。
试问,谁有本事救这么厉害的疯子啊喂。
白见著惨叫之后,两眼就有些呆滞,好像认命了一般,这是寻常人面对死亡时的本能反应。穆涸将匕首拔出,他的胸前就出现一个几乎透亮的大洞,由于靠近心房,谢知微甚至能看见里面一颗突突跳的心脏。
穆涸脸上终于出现一点表情:“疼么”
他在笑,就像四年前他面对别人时那种天真无邪的样子。更像个出尘的仙人了,可双手却违和的沾满了血。
白见著精神有些恍惚,下意识点头。
穆涸笑意深了:“放心,这还不算疼。”他一面说,一面像方才一样,在心脏另一边又扭出一个血洞。
谢知微心惊胆战的看着听着,一面想象等一下这些动作落在他自己身上时的情形,冷汗涔涔如雨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