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微再醒来时,天已经全黑了。
眼前所见十分陌生,以至于他像个僵尸似的挺了半晌,才猛然坐起来。
屋子里空空如也,连个鬼影子都没有。不同于那个小院子的朴实简陋,这地方挺大的,床是牙床,帷帐是锦缎,多宝阁上的一应陈设,老远看上去都是价值不菲的珍惜古玩。
再加上蒙着琉璃罩的灯辉映,足可以用两个字形容:豪华。
谢知微穿过来这么久,还没住过这么富丽堂皇的地方,可他丝毫不觉得高兴,也没有参观的欲望。
如果不出意料,这屋内还有一座很值钱的剑架。
谢知微面无表情的往桌案上瞟了一眼,继而面无表情的移开目光。
果然有。
这剑架纯白玉所制,通身没有半点瑕疵,乃是九州王找了工匠精心打造。只是这好东西却时常空着,因为它拿来配的那把剑比它贵重何止千万倍,主人才不舍得将一把绝世好剑放在那里当摆设。
若谢知微没有猜错,这床上铺的应该是天山雪蚕丝,上面绣着白莲,乃是九州王世子穆涸最常用的。
谢知微看也不看,只拿手摸了摸那绣花纹路,冷笑了一声。
谢知微的确没来过这里,但草蟒英雄为了突出主角的富二代设定,下了好大功夫来描写这些场景和细节。
――这是穆涸他家!
这死基佬把他带过来是干什么,难道要给他爹九州王凑成三个斗地主么
一点都不好笑!
谢知微低下头,衣服还是先前穿的那件,虽然破破烂烂的挂在身上。但谢知微一点也不觉得窘迫,反而放心了――他睡着期间,没人碰他。
看来男主和溟空那种变态还是有点区别的,起码不会乘人之危。
谢知微欲哭无泪,什么叫“没人碰”,什么叫“乘人之危”。他本来是绝顶厉害的人物,却落到这步田地,像个大姑娘似的要处处要保护“贞操”。
如果他没记错,他被穆涸放倒之前,分明听见了澹台梦在叫他。
……以男主阴晴不定的性子,此刻梦梦多半是凶多吉少。
这算什么费尽心思替男主张罗对象,到头来,被看上的那个居然是他。
谢知微已经没心思再琢磨到底为什么会惹出这一段“孽缘”,得赶紧想个办法走人才是。
正在此时,门被从外面推开,穆涸背对着夜色出现在门前。
他已经换了一身装束,虽然还是白衣,却在袖口与衣底滚了金边,多了好几分贵气。
“师尊睡得可好”
谢知微下意识的往床里面挪了挪,别过脸:“我不想睡,是黑莲所致。”我只想离你远远的!
“最初的确是黑莲的功效。”穆涸轻轻一叹,怜惜的看着他,“可后面两三个时辰,弟子解除了黑莲,师尊却还在睡……师尊这些日子,一定非常辛苦。”
谢知微道:“嗯。”
说辛苦都是轻的!被你各种掐脖子,在血河池拿黑莲虐,最后又在那个院落里拿黑莲……咳,虐。
烛火蓦地轻轻摇晃,一阵微风过后,两扇门被关上,穆涸已至床前,坐在谢知微的身侧。谢知微本能抬手想阻止,却为时已晚。
穆涸凝视着他搁置在半空里的那只手,不知怎的,脸突然红起来,小声道:“师尊一见弟子,就往里面挪,是要给弟子腾些位置么”
他眼睛亮晶晶的,就像当年求拜师那般,眼神中带着莫大的期许。
谢知微纳闷了,这也没怎么着,他怎么突然就羞涩的跟个小媳妇似的。难道是这只手长得太标致了
谢知微毫不给他面子的道:“你想太多。”
他觉得自己也挺作的,之前是各种贪生怕死,想要做点好事,关键时刻让男主放他一马。但现在,他只想让男主弄死他,也算死得干净。
他直视着穆涸瞬间垮塌下去的表情,质问:“那位叫澹台梦的姑娘,你把她怎么样了”
穆涸低笑一声,惨然道:“师尊以为我会怎样”
――本来指望你把她变着法的这样那样的,可现在你取向都变了,看梦梦就跟我看你爹一样无感甚至嫌弃,当然你心狠手辣锱铢必较,所以……
谢知微两眼望着他,不吭声了。
可他脸上的表情足以说明一切。
穆涸陡然抓住他的手腕:“正如师尊所想,弟子把她给杀了。”
谢知微倒抽一口冷气,忙不迭的往墙角缩,一边试图把手从穆涸的禁锢中抽出来。
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