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苏辙出生,一天天长大,父子俩如法炮制,又勾着苏辙读书,这时苏轼已经对书本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还能主动带着弟弟读书。
苏辙抱着《史记》看得津津有味,苏轼突然打破了书房里的静默,问他:“同叔,你有没有莫名其妙地讨厌过一个人?”
“嗯?兄长讨厌谁?”
“不是我,是阿娘,我看她好像不大喜欢十娘。”
“怎么会呢?阿娘见到十娘的时候挺亲热的,应该不会讨厌她吧?”
苏轼也不明白,又问:“你觉得,怎么才能让阿娘喜欢上十娘?”
苏辙不假思索:“让阿娘吃一次十娘为她做的饭。”
苏轼抚掌大笑:“此计妙哉!”
苏轼找到机会还是在中元节前一天,这天他发现程氏脸色有些苍白,神思恍惚,似乎是生了病,他主动从学堂请了半天假,陪在程氏身边端茶递水,一副孝子模样。午膳的时候,程氏只动了两口就吃不下了,她吩咐下人搬了张椅子放在廊下,对着面前的青翠丛竹绣起了花,那地方是整个苏家最凉爽的地方,穿堂风吹过来,十分舒服,绿竹飒飒,也很有意境,苏轼平日也常常在那里习字。苏轼知道,程氏可能是有些中了暑气,肠胃不适,所以才吃不下去。
苏轼趁程氏不注意,一溜烟跑了出去,到了王家。
王浮正在研究怎么做蛋挞,王家的其他人基本都在午睡,她只睡了一会儿就爬起来了,天气有点热,她睡不着。陈三把苏轼迎进来,王浮从厨房出来,身上还扎着围裙和襻膊,站在廊下望着他。
苏轼朝她摆手,让她不用过来迎接,自己快步走过来,见王浮手上拿着“糕点”,便问:“十娘今日又研究出了什么好东西?”
王浮苦恼地回道:“这是我想出来的一样新式甜点,可做出来了又觉得哪里不对。”可能是牛奶不好,奶油又打得不到位,蛋挞吃起来没那么香甜酥软。
苏轼见她满头是汗,又注意到王家鸦雀无声,只她一个在厨房忙活,便知道她是热得睡不着了。苏轼心神一动,拿着袖子给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还帮她理了理鬓边的乱发。
王浮愣了一会儿,如霞的绯色立刻飞上两腮,她偏过身子,故作镇定地说:“苏哥哥今日怎么有时间来我家?”
苏轼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对,坦坦荡荡地跟着她走进去,自己在桌边坐下,看她打水洗手,为他端来茶水,才说出来意。
“你说要请我帮你阿娘做一顿饭?”
“十娘素手调羹便是人间美味,阿娘这几日甚为操劳,明日便是中元节,我想请她吃一顿她从来没吃过的佳肴,望十娘成全。”
王浮见他满脸祈盼,想着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赵氏曾对她说在外人面前不要过多展露本事,怕别人说什么“慧极必伤”之类的酸话,毕竟她今年堪堪七岁,的确不宜表现得太过,便说:“苏哥哥过誉了,我只会一些雕虫小技,真正有本事的还是三娘,明日我同三娘学一学,必为程姨整治出一桌美味佳肴来。”
“十娘不论做什么都是好的,我相信你。我阿娘她不喜甜食,最爱酸甜味儿的菜肴,她甚爱豆腐,平日里饮食也清淡,哦对了,阿娘最近似乎有些气血亏虚,吃不下饭,你懂医药之道,或许以药入菜,能让不爱吃药的阿娘多补一补?”苏轼的确是个孝顺的孩子,对他母亲的饮食习惯一清二楚。
王浮对他举一反三的扩散性思维已经很适应了,他能想出食疗也不稀奇。于是便同他讨论了两句,把程氏的身体状况和生活习惯也了解得差不多,心里已经有了盘算,才送苏轼出了门。
“多谢十娘,明日见。”
“明日见呀,苏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