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天良啊,青天白日,砸了俺家房子,这可让俺怎么住啊――”
女人尖锐地哭嚎一声比一声大。
沈母带来的帮手,挡住了女人冲进来的意图。
女人知道,自己打不过这些壮硕的年轻汉子,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假哭。
透过层叠的人墙,沈沐笙依稀看到,一个身着深红色棉袄的女人,坐在地上蹬腿,一边蹬腿,一边拍地,一边摇头嘶吼。
光打雷不下雨。
真是热闹的紧。
看到女人,温怡脸白了。
她下意识往沈沐笙身边靠。
沈沐笙转过身,看向狼狈不堪的温怡,眼神若有似无地瞟向院外,带着阴凉的冷意。
记忆中,沈沐笙时常听母亲说,温怡以前日子很苦,受了很多罪,抚养温怡的那家人不是人,为了让温怡乖乖地嫁人,关了她一年。
那个时候,沈沐笙的感觉,就是“那家人真差劲”、“温怡吃了很多苦”。
更深一层的感情,却是没有了。
毕竟母亲说得含糊,沈沐笙和温怡也不熟悉,发生在温怡身上的那些过往,对于沈沐笙来说,就像是报纸上旧闻,很难勾起她的共鸣。
但现在不一样了。
她亲自来到温怡被囚禁的地点,知道那户人家用怎样的手段,折磨温怡。
哪怕是毫无关系的陌生人,在亲眼目睹了这一切后,沈沐笙也不可能袖手旁观、无动于衷。
“害怕吗”
沈沐笙看向瘦小羸弱的温怡,重新握住她的手。
温怡抿了抿嘴唇,她仰头看向沈沐笙,目光中,仿佛燃烧着火焰:
“我不害怕!”
她红着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
沈沐笙有点惊讶,小猫居然也有亮爪子的一天。
却听温怡说道:
“王婶,是她把我骗到这儿的,她儿子谈了一个对象,要在村里盖二层小楼才肯结婚,她家拿不出盖楼的钱,就把主意打到了我身上……”
“那天,是奶奶的忌日,她诓我说奶奶生前留了一些东西,我爸把东西交给了他们,他们贪了,把东西藏在了老宅,因为奶奶的关系,我很难过,就跟着她去拿,我走到半路,感觉不对想跑,她和宋叔,还有她娘家人,被她一喊,就跑出来拦我,我没跑过他们……”
温怡眼睛布满了血丝。
她听着门外女人杀猪一般的嘶叫,嘴巴紧紧抿着,眼中蓄着恨。
一年,整整一年!
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她那么相信他们。
哪怕知道他们不是好人,还是抱有那么一点点的期待。
结果呢,他们把她关起来。
任她哭喊哀求,就是不肯将她放出来。
他们一定要她心甘情愿嫁给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光棍。
四十岁,四十岁!
当她爸爸都富富有余!
他们霸占了奶奶的房子,拿走了她打工赚得学费,他们不让她上学,还要剥夺她的自由。
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么坏的人!
她没有做错任何事,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奶奶走了,爸爸不要她,妈妈也不要她。
没有人爱她,也没有人关心她。
她那么努力地生活,那么努力地想要生活下去,为什么一点点希望也不给她!
为什么……
想到过往,温怡眼中升起了一层雾。
眼泪不知不觉落了下来。
就在这时,一只温暖的手掌,覆住了温怡的眼睛。
“别难过了,都过去了。”
沈沐笙拿着手帕纸,轻轻擦拭着温怡脸颊上的泪,蘸掉她眼角的泪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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