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坐在桑拿房, 狐狸精汗如雨下。
气氛有些焦灼, 主角们却没有任何自觉, 看起来诡异得和谐。
一分钟前进来的某妖，瞬间醒酒, 僵硬地露出奇怪的笑容, “太热……都出现了幻觉。”然后边拍着脑袋咻地一下离开了。
始作俑者一脸悠闲自在。
九丝毫不受汗蒸的影响, 一滴汗没有流，他单手触碰刚刚狐狸啃的地方, 一圈浅浅的牙印, 要不是当时他放松妖力, 恐怕这圈牙印留不下来。
可毕竟无法永久存留下来留个念, 便有些留恋地轻轻摩挲。
狐狸精眯着眼睛享受桑拿的超高温度，心里却有些得意，狐狸精觉得自个小脑瓜还是很聪明的。
狐狸用耳朵蹭了蹭九, “是卧底行动吗”
九笑而不语，享受着狐狸的亲近。
其实第二次，狐狸就有些怀疑，他喝下对方的果汁, 果汁里的妖力给他殷渡的感觉, 两人又长得太过于相似。
而最关键的是……狐狸的尾巴！
狐狸精那放荡不羁, 继承狐狸精骚里骚气的尾巴, 从一开始就缠着九, 即使是第一次见面。
可即使尾巴的节操意识淡薄, 但狐狸还是了解的, 它不会随便卷住一个人不放，除非已经习惯成自然。
九的背上有抓痕，那抓痕狐狸觉得眼熟，当时没想起来，之后某次突然就回想起来，那明明就是自己在动情，快进入狂喜时，在对方背上留下的。
再者就是殷渡叫他“小狐狸”，这个称呼殷渡很少用，再然后担心他实质性出轨，却没有在意出轨的对象。
难道殷渡是知道九的存在，有意回避
也不像。
狐狸精看起来心大，看起来随性，其实还是会注意小细节，只是没那么在意真相而已。
不过陆凉凉还是有不明白的地方，为什么性格差异那么大，能装得那么像，更像是与生俱来。
两人没有说话，九被即使被陆凉凉识破，也没有慌乱，这是迟早的。
而且在他看来，狐狸太好骗，以至于能骗这么久。
狐狸精还在自个得意自己的机敏，嘴角上扬，耳朵尖抖动，上面的毛毛颤动着微微弧度，尾巴更是像是狗狗，拼了命地摇摆。
————只有我最摇摆……
被九看在眼里，只觉得有趣极了，可爱到令龙想龙吟。
“带你去我家看看。”
蒸得狐狸精开始头昏眼花的时候，九提出这个建议。
狐狸精立刻来了兴趣，侧头问：“是另外的几套房子吗”
到了这时候，狐狸精还在想着当初对方说的三套房。
九哑然失笑。
桑拿蒸，狐狸精白白嫩嫩，像是刚煮好的鸡腿剥去皮。
穿好衣服，陆凉凉被九一路带到了妖市的深处，在走廊的尽头是一扇木门，推开，顺着石子道一路走过去，走上石桥穿过这片黑河。
远远地，看到一座府邸。
后面全是灰黑的迷雾，模模糊糊能看见山的轮廓，可又像是虚无，不知道通往何处。
更像是某种交界线。
府邸就像是黑海中的一叶孤舟，孤独耸立着。
走上前，门前有一块牌子，上面歪歪斜斜写着一个“九”字，竟然有些可爱。可整体的装修风格十分诡异，不像是这个时代的建筑。
“进来喝杯茶”
狐狸精不太懂深夜到他人家中喝杯茶的意义，欣然同意。
他伸出手去捉住九的手腕，却听到对方轻笑，说：“我不是他。”
陆凉凉缺想，还死龙嘴硬，也笑眯眯地。
妖侍站在门口，见到自家主人带着一个狐狸精回来，心说传言难道是真的再看到两人牵着的手，顿时收了眼神退到一边去。
陆凉凉跟着一路来到了卧室，这里有檀香的味道，柔柔的，却散发着主人的气势。九侧头看毫无防备的狐狸精，狐狸精双脚都跨过门槛时，他突然一个侧身，将狐狸咚在门上。
高大的身躯把整个狐狸精包裹住。
睁着金黄色的瞳孔，眨巴眨巴，对着那双灰色的竖瞳，狐狸精已经丝毫不畏惧。
“怎么了”
九没说话，笑着，轻轻抚过陆凉凉的头发，指尖深入发丝缝隙当中，扣住他的后脑勺，鼻尖碰鼻尖。
几乎快要亲到了。
“你很好吃的样子。”声音略微沙哑，透着一股性感。
狐狸精立刻反驳，表示你别被戳破就吓我，他是吓大的，义正言辞说：“现在龙已经不吃妖了！”
九笑了，“是吗”
狐狸精很肯定：“那是当然。”
灰色的竖瞳几乎没有眨动，一瞬不停地盯着狐狸，先出手的，是陆凉凉的尾巴。几乎已经成了条件反射，狐狸大尾巴将对方圈住。
“听说狐族的尾巴有一大用处，”九不紧不慢地说：“在很早以前，洪荒时代，九尾天狐还未成部落时，他们需要在茫茫大地之中寻找配偶。而寻到之后，交/配时为了不让来自不易的配偶逃跑，他们的尾巴可以圈住配偶，以防对方逃跑，”
他想了想又说：“亦或者是狩猎猎物。”
陆凉凉咦了一声，他不知道，他还年轻，这些古老的传说他那糟老头子也没和他提过。
“是吗”
九点头，问：“你是那种”
狐狸精脑瓜那么一转，带着些许犹豫，说：“前者”
紧跟着他话音的是————突然而至的吻，鼻尖全是熟悉的味道。
即使九喜欢用一些独特气味的香水，但是却无法掩盖他龙的特殊气息，陆凉凉不再怀疑，可是却没有办法全身心投入拥吻当中。
哪里不太对劲。
一吻闭，终于不再站着，坐了下来，长长的软塌上雕刻着繁复的花纹，即使是枕头，也有精细的绣纹，这和殷渡的极简主义相差甚远。
“我不是他。”九又说，拿出一个古朴缠枝茶壶，泡了一壶茶，给陆凉凉倒了一杯。
陆凉凉看着茶叶在茶水间沉浮，吹了吹，喝了一口，揪起尾巴自个撸起来。
他问：“那，你们龙，是不是有什么怪病”
离魂症。
陆凉凉只想到这个，只有这个症状比较贴合。
九没有否认，“这茶是安魂茶，有精心养身的功效，你刚刚泡完澡，用这个能藴养妖力。”
九的体贴让狐狸没了骨头，刚刚泡澡出来，全身都懒洋洋，又被刚刚的那个缠绵拥吻弄得极为舒坦，他顺着塌就半卧了下来。
像是被抽了骨头的，软趴趴，连声音都变得懒散。
九没有回答，反而像是看什么珍稀动物一般，盯着狐狸精，走到他身边，坐下来，拿着一缕发丝玩耍。
狐狸精眯着眼，既然九不想说，他懒得追问，之前殷渡总是不见踪影的举动也有了答案。
既然知道他们是同一人，陆凉凉也就不在拘谨，开始泛起迷糊来，但是半梦半醒之间，感觉有人在摸他的脸。
九知道自己吃醋。
狐狸知道他和他是同一个人之后，放松了警惕，甚至躺在软塌上迷迷糊糊睡着。
一个吻不足以让他感到愉悦，想要更多。
陆凉凉被一阵铃声吵醒，迷迷糊糊伸到枕头底下，摸出手机看见阴鬼的名字，打了一个激灵，他忘了，今天是开张大吉之日！
目及之处，陆凉凉懵了片刻，这是哪里
好一会，才想起来，这是在九的府邸里。
“喂喂喂，阿夺啊，你听说我……”
阴鬼没有对陆凉凉发脾气，因为已经习惯了，说了一句：“时间已经到了，我们先上山。”
前些日子合计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做好旅游的说辞，一片片罗列下来，丛林向导即使再不会说，也能照本宣科地昨晚本职工作。
其实不需要陆凉凉也可以，他放下手机，又往被子里钻了钻。
按理来说，大夏天，应该热得睡不着，但是这里，没有空调依旧像是秋天，穿着大短裤还有些冷，要缩进被子里。
吃完早餐，九居然不在，是妖侍拿了餐点上来，“主人吩咐一定要看您吃完才可以。”
何需用人监督一票通吃，桌上的食物一扫而光，心情大好，“你主人呢”
对方摇摇头，他一个妖侍，哪有资格问。
陆凉凉终于开着自己的小车车回到院子，刚进门，他就觉得气氛有点古怪，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编号384的管家也不见踪影。
而自己的卧室，大敞着门。
陆凉凉走到卧室门前，伸头进去一看，恰好和一双竖瞳对上，“咦，你先回来啦”
他说完这话，殷渡无动于衷，陆凉凉走进卧室，转身关上门，还没说第二句话，突然被巨大的力道卷住，低头一看，吓了一跳。
一条大尾巴！
上面能有坚硬的鳞片，反着点点从窗外洒进来的阳光，让人无法质疑他的坚硬程度。
“怎么了”
这话是导火线，因为他下一秒被卷了起来，狐狸精双脚离地，眼前冒着雪花，被甩到了床上。
陆凉凉突然想到一个事儿，那就是离魂症的症状，他听过狐族老人说过，一旦患上离魂症状，两魂六魄游离体外，平日行事和普通人没有两样，但是时常会对自己做过的事完全无记忆。
那这么说，九就是无记忆时的存在所以他才老说自己不是殷渡，然而殷渡并不知道他的存在
自己要不要提醒他
但……这不可能，殷渡肯定也会注意到自己的异常。
金色瞳孔眨巴眨巴，可现在这个情况，如何是好。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陆凉凉是不知道怎么开口。而殷渡大概是气的不知道怎么开口。
狐狸精一脸委屈，他可是冤了个大枉，动手松了松尾巴，没松动，然后抬头看了一眼，眼前的龙好像气出了犄角。
“我就做了个大保健……”
天真的狐狸精以为大保健就是马杀鸡，这话一出，殷渡的脸比刚刚还黑。
“你上次不也跑去玩儿没和我说！”陆凉凉被盯得发毛，开始扯皮，殷渡的指尖触到他的嘴唇，他吧唧一口就咬了上去。
没咬动。
殷渡只感觉自己的指尖被温暖地啃食了一下，这让他的指头无所适从。
而始作俑者狐狸精嘴里模糊不行的说：“我莫出柜，我子是……”剩下的话听不清了。
殷渡将陆凉凉卷起来，放到自己腿上，放缓自己的脸色，但是却盯着狐狸的眼睛一动不动，似乎想看穿狐狸，是不是有什么瞒着他。
然而狐狸精最擅长做的事儿就是蒙混过关，这是他从小就拿手的把戏。
因此眼前怒气冲冲的龙也被很巧妙的蒙混过关，并且有了内疚感：“对不起。”
陆凉凉愣了一下，殷渡表示这是对那次对他撒谎的道歉，陆凉凉大人有大量，挥挥手：“我原谅你了。”
紧接着用行动表示：我真的原谅你，并且可以和你来一发。
没有什么事儿，不是来一发不能解决的。
……
第一次丛林冒险两天一夜完美完成，一共十位，没有缺席，其中有一对夫妻，身份不一般。
两人是某个金融公司的高管以及ceo，他们寻求新鲜刺激的旅程，想从繁重的工作中脱离开，全身心放松。
一家高级定制的旅游公司连着推荐了十几个方案都没成功，不是“去过了”“没意思”“土”就是“太普通”“不新奇”“没逼格”。
一直到他们从别家处拿来了宣传单。
高端大气的传单设计，第一次体验价1088，开荒式旅游，从未有人踏足过的热带丛林。
抱着一丝丝希望，他们拿给了两人看。
没想到的是，对方居然直接一口答应，并且很快就付了金额，但是后来得知地点在国内，甚至没出市郊区，开始感觉到被骗。
可很快，他们打消了疑虑，因为他们曾经在热搜上看你过那个视频，看完之后，他们还积极联系陆凉凉，也想体验一把，但是私信石沉大海了无音。
在他们一遍遍看视频之后，更加想到这里还旅行，于是他们找了多旅行社帮他们找更独特的旅游景点，却没有一份是满意的。
结果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就有旅行社联系到他们，表示有特别好的项目，本来他们都已经死心了，结果被发来的传单吸引住。
“老板这之后这里还会开吗”两人没有玩尽兴，这么两天时间根本不够，连张哥后山的三分之一都没走完。
“后续开放不一定，”阴鬼面无表情地说。
两人遗憾，不过能体验已经非常满意，因为超出了他们预期。而且他们打算以后公司的公费旅游都来这里。
当前前提是能抢得到名额。
陆凉凉有点不明白，为什么不趁热打铁。
阴鬼拿出手机给陆凉凉转账，用陆凉凉觉着是奸商的微笑，笑着说：“笨，这是策略。”
啧啧啧，年轻时还是一只被陆凉凉欺负的鬼，现在已经可以做出社会人才会露出的表情。
陆凉凉感叹时光是把杀猪刀，曾经纯良的阴鬼如今也是老奸巨猾。
阴鬼笑了，没反驳。
然而即使是当初，阴鬼也是厉鬼，绝对谈不上纯良。
阴鬼出任务，陆凉凉一个人在院子里，殷渡上班，就在午饭吃完，陆凉凉想巡视一下自个领地的时候。
响起了“警报”，有陌生人进入！
这是宅灵的警报，听不见，可能感觉得到。
陆凉凉拿出手机的空档，却在毫无预兆下，眼前出现了模糊的人影，他从花园处缓缓走来，身上带着湿润的雾气，看样子是从后山下来的。
人未到，却先听到了声音，极细微的龙吟，并不是他们叫出声，而是类似自带的bgm，似乎是使用妖力时产生的某种余波。
来者三人，一男一女。
女子高挑精致，脸庞毫无可挑剔的地方，精致得仿佛高级店铺里面摆放的芭比娃娃。
男子穿着看起来就热的西装，大夏天里却没有冒汗，甚至自带凉风。
陆凉凉敏锐的“龙雷达”可知，眼前两人都是龙。
他觉着自个捅了龙窝。
“各位这是……”陆凉凉没起身，只是把翘起来的二郎腿放了下来。
女人穿着红色长裙，踏着高跟鞋，微抬下巴，她竟是淡金色竖瞳，轻笑了一声，浑身散发着与生俱来的傲气。
“你就是这里的老板，一只五尾狐狸精。”
陆凉凉点头，“各位来住宿还是吃饭”
“我们来找人。”女人说。
“找谁”陆凉凉刚问出口，女人身边的身影突然就蹿了出来，一跃到了陆凉凉神身边。
紧跟着就是一顿盘，“五尾，被毛柔顺，瞳孔清亮，脂肪肌肉分布均匀，皮肤白皙有光泽。呃……耳朵很有弹性！”
一向淡定的狐狸，眼睛瞪大，目光发直，还没搞清楚状况。
几乎在陆凉凉企及不到的速度下，对方就将他的尾巴和耳朵撸了个遍，更甚至拉开他的嘴，检查牙齿，“有小虎牙，牙口不错，留下来的牙印一定很可爱，哎哎哎哟，还会咬人，不错，性格活泼！”
狐狸精想从椅子上起来，却被掐住腰，“腰肢很软……”
陆凉凉这次受不了了，十分镇定地说：“我老公是妖警，不许乱撸毛！！喂！”
等到终于坐定下来，狐狸已经被当成猫撸了半小时，而始作俑者二人，正喝着陆凉凉昨晚冰的红豆沙。
“你见过九了。”
陆凉凉正要开始搞清楚状况，对方就一句话直接放出炸弹。
“见过。”其实狐狸有想过，自个龙叔叔的性格。
殷渡是他本来的性格，还是九
这让他有些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