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里鸦雀无声。
后背头男人汗涔涔,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少年身上气势惊人, 其他人指责的目光更令他感到无比羞耻。
“殷家村的首富”
殷深翊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大厅入口,身后跟着秦毅和裴轩,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 带了丝笑意, 只是最平常的问话, 听在后背头男人耳中, 却充满了嘲讽。
“是村东坡的那户旧四合院吧你父母磨的豆腐在镇上的农贸市场卖得挺好。你十七岁外出打工,十年只回村三四趟,每次回来都拿走父母的全部积蓄,美其名在外省做投资, 其实挥霍无度,父母的钱花光了, 就借高利贷,前不久被高利贷追着还不出钱,逃回殷家村躲债。”殷深翊迈着优雅的步子,来到后背头男人面前, 一百九十公分的身高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感。
后背头男人满头大汗, 颤抖地指着殷深翊“你你怎么知道我的事”
他这一问, 简直是不打自招, 其他人不约而同地发出奚落的声音。这男人衣着鲜亮,头发抹得油光锃亮,原来是个啃老族。
“只要在村里转转, 自然就知道了。二十年前,你们家确实算得上首富,可惜你父亲与合伙人闹翻了,犯事坐了牢,家境一落千丈。现在的殷家村首富,应该是我们家小景。”
殷深翊笑得人畜无害,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唐雪不禁两眼红心,无声地呐喊好帅啊啊啊
她老公深知老婆的花痴,无奈地抚额。
殷向军和殷大刚这两个土长土生的殷家村民,不自觉地猛点头。正如殷大少所言,现在殷家村的首富,就是大日山庄的伊先生。
后背头男人一脸难堪,被人揭了老底,颜面丢尽,他不甘心地叫嚷“他又不姓殷算什么殷家村的人”
“殷家村不一定都姓殷。”有人小声地嘀咕,音量不高不低,大厅里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后背头男人脑羞成怒“你们欺人太甚了我要向消费者协会投诉我还要向有关部门举报谁知你这个大日山庄是不是非法经营,非法建筑”
顶着大伙鄙视的眼神,他灰溜溜地冲上楼,到房间里打包行李,看到桌上精致的摆设,狰狞一笑,手一挥,把摆件全都挥到地上。
然而,瓷器清脆的破碎声没有响起,落地的摆件仿佛被施了魔法,全都回归原位。后背头男人像见了鬼般地吓得脸色苍白,擦了擦眼睛,不信邪地再试一次,拿起一个瓷瓶狠狠地往地上扔去,那瓷瓶即将碰地时,倏地停住,接着迅速地飘了起来,落回桌上,完好无缺。
后背头男人背后一凉,飞快地提起行李箱,惊慌失措地冲出房间,冲下楼,嘴里大叫“有鬼啊有鬼啊”
大厅里的人莫名其妙,像看神经病一样地看他,后背头男人扑到柜台前,冲方琴喊“快把剩下的房钱退还给我快快快”
方琴被他的疯狂模样给吓着了,后退数步,孟和赶了过去,护住方琴,沉声说“这位先生,请您冷静”
后背头男人重重地捶着柜台桌子,凶狠地吼“我要退房我要离开这里有鬼有鬼”
“这人是不是疯了”唐雪问老公。
“故意的吧”她老公嫌弃地说。
“这种低素质的人,以后还是不要接待了吧”
“没错,太扫兴了。”
“要退房就退房,埋汰别人地方有鬼,不是蠢就是坏”
伊宸景对孟和道“给他办退房,连着住了三天的费用也退了。把他列入黑名单,禁止他再进大日山庄。”
“禁止就禁止这鬼地方谁愿意呆”后背头男人恨恨地说。
孟和动作麻利地给他退了房,连带钱也还了。
后背头男人抓起现金,塞进包里,惊慌失措地往外跑,仿佛后面有猛兽在追赶。
这么闹了一通,客人们都感到没趣,茶也不喝了,回房的回房,钓鱼的钓鱼,捉溪虾的捉溪虾,各自散去,只留下伊宸景等人。
“这个殷文海是怎么回事”殷文海就是那后背头男人的名字,殷大刚不解地搔搔后脑勺,“装大款被揭穿了,也不至于这样气急败坏吧”
殷向军撇了撇嘴“他刚入住第一天就颐指气使,晚上十二点吵着吃夜宵,方姨好心给他做了,他嫌方姨做的慢,还大骂了一通”
孟和惊讶“你怎么不早说”
那天他睡得早,完全不知道有这事。
殷向军低头“是方姨说算了,毕竟年轻人,经住不饿,脾气差点也正常。”
殷深翊道“下次遇到这样的客人,直接打包送出去,不用怕得罪人。”
孟和肃然地应道“是。”
殷深翊转头对伊宸景温和地说“小景不必和这种人生气。”
他的神识笼罩着整座青岙山,任何地方发生任何事,他都了若指掌,当那个后背头男人猥琐地评论李佳乐时,他立即感受到了小景的怒气,停下与秦毅交谈,从会客室瞬移到楼下,站在大厅门口,看那男人趾高气扬地质问小景。
他是殷家村首富
简直无稽之谈
在大日山庄的主人面前,整个青岙山包括青阳镇上的人,谁敢自诩首富
“那人身上的气味很讨人厌。”伊宸景皱了下鼻子,嫌弃地道。
“气味”孟和一愣,“这人有狐臭”
伊宸景看他一眼,没有解释,把怀里的小凤凰放到肩膀上,往大门走去。
“这”孟和困惑地望着殷深翊。
殷深翊微笑地问秦毅“你觉得呢”
秦毅随殷深翊从楼上下来,一直没有开口,这会儿听到他的问话,淡漠地扫视大厅,颔首道“确实残留着一股恶心的气味。”
殷深翊挑起剑眉“果然。”
孟和使劲地吸了吸鼻子,除了摆在桌上的插花香味,并没有闻到别的气味。
“对了,方姨去哪了”殷深翊问孟和。
孟和搓了下鼻子“方姨去镇上的动车站接冯大厨和他徒弟了。”
大日山庄的生意蒸蒸日上,来吃饭的顾客越来越多,他一个人忙不过来,毕竟不是专业厨师,也不可能整天呆在厨房其它事都不做,所以聘请一位专业厨师,刻不容缓。这事早在大少爷和伊先生闭关前,就商量过了,经过一周的筛选,方姨看中了带徒弟的冯大厨。
这位冯大厨曾是某五星级酒店的名厨,因酒店被对家收购,他硬气地辞职了,带着徒弟跋山涉水,到处寻找民间美食,同时发明新菜式。
四天前,他在厨师微信群里看到了一条招聘信息,由于青岙山太偏僻了,大部份名厨在城市里住久了不愿意去穷乡僻壤,群里人都在讨论,冯大厨一看觉得挺意思,就拨打了联系手机号码。
方姨接了他的电话,两人在电话里一聊如故,谈好待遇问题后,冯大厨便带着徒弟赶来了。这不,一大早方姨乐呵呵地说要亲自去青阳镇动车站接人,孟和原本想一起过去,但山庄里还有客人,走不开,只好让方姨自己一个人去了。
殷深翊了解情况后,微一闭眼,对孟和说“方姨应该快到青岙山了,冯大厨一定会带不少行李,你和向军现在下山去接他们。”
“行。”孟和点头,和殷向军一起去山下接人。
“大刚。”殷深翊对还杵在大厅里的殷大刚说,“你去竹林的竹屋里看看,那位客人可能会中暑。”
“啊不会吧”殷大刚大吃一惊。
“快去,带些水和解暑药。”殷深翊吩咐。
“好,好的。”
殷大刚向方琴要了医药箱,找出霍香正气水,再去厨房用装了瓶温水,匆忙地跑去竹林。这位大编剧真让人不省心,好好的阁楼不住,非要住竹屋。现在都六月底了,天气热,竹屋里闷,能不中暑吗
他爬上竹屋,赫然看到一个半果男人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着实吓了一大跳。
殷大少果然料事如神,这位客人真中暑了。
他扶起客人,把霍香正气水倒进他里嘴,再喂他喝了几口温水,把竹屋的窗户都打开保持通风,在他眉心、手腕处、背后等部位用手指撮、扯、拧、提,用最快的办法放痧。
“唔”谢大编剧迷迷糊糊地醒来,张了张嘴巴,皱眉嘟嚷,“好苦好痛”
“您中暑了。”殷大刚抹了把脸上的汗,“您还是去阁楼住吧竹屋夜里还行,但白天被太阳一晒像蒸笼般闷热,对你身体不好。”
谢洋打着呵欠,盘腿坐着,抬起一双熊猫眼。“行吧。”
殷大刚松了口气。“我帮你收拾。”
“不用,我自己来。”谢洋没什么行李,就一台笔计本电脑和一个小行李包,简单地收拾一下,就慵懒地跟着殷大刚往阁楼走去。
出了竹林,转进一条幽径小道,瞥见一抹淡蓝色的人影,谢洋倏地停下脚步,歪着脑袋瞪直了眼。
伊宸景给聚灵阵换了一块上极品月晶石,刚踏出阵法,便感到一道灼热的视线,他甩了甩袖袍,给巨石后的聚灵阵设了个简单的隐形阵法,以防被凡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