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头上还斜斜地簪了一枝桃花,发髻松散,几缕发丝垂落腮边,自有一股娇媚风情。少女唇角带笑,眸光盈盈地微微侧首望过来……
明明她衣衫完好,这满园桃花簇拥下的醉酒美人图,却莫名叫人口干舌燥。
释昙一瞬间情不自禁地想到两句话:
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比花娇。
跟在释昙身后的姬阳焱,傻愣愣地盯着她,“咕咚”一声咽了一口口水,脑子里发散地想着,师父家里不光有猫妖,还有桃花妖啊……
释昙耳聪目明,听到姬阳焱这一声,看过去就见他一副痴痴的呆傻模样,心上突然涌起不快。
他侧身一步挡住姬阳焱的视线,对阿婵冷声道:“变回去。”
阿婵已有三分醉意,闻言不高兴地嘟了嘟嘴,“我不。”
她说着,还懒洋洋地倾身凑向手里举着的酒杯想继续喝,习惯性地又把胸倚在桌面上。
释昙见她这样动作,眉毛一抽,立刻长腿一迈就到她跟前,拉住她的领子把她扯回来。他抢下她的酒杯,不由分说地就把她拎起来,一俯身就将她抗在了肩上。
“你干嘛放我下来!死秃驴你放我下来#%%#……”
释昙扛着她,也不管身后的姬阳焱,直接快步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扛着阿婵进了卧房,把她扔到她自己的小榻上。
经过这么一折腾,本就不深的酒意去了大半。阿婵想起来她刚刚借酒骂他死秃驴,有点心虚,呜呜呜地假哭着恶人先告状,“你欺负我呜呜呜呜!不就是喝你一点酒嘛你就凶我!嘤嘤嘤……”
释禅根本没打算和她计较这点事儿,他生气是因为别的、某种就连他自己也感到陌生的情绪。
他明知她是装模作样,却仍控制不住地就对她生不起气来了。
他缓缓俯下身,拉开她捂着脸的手。
阿婵刚刚一边捂着脸假哭,一边偷偷透过指缝看他,这会儿见他拉开她的手,一句话也不说地只是撑在她上方看着她,心里有点发毛。
“你、你干嘛呀”
释昙观察着她的脸,试图确认自己内心的感受,坦然道:“……原来你不是猫的时候,长得也很好看。”
阿婵翻了个白眼,觉得他说了句废话。不过他突然对她人形感兴趣,倒是出乎了她的意料。但也在情理之中,阿婵自恋地想着,谁能抵抗得了她的魅力呢。
“怎么,你爱上我了”她想起释昙对她猫身的钟爱,又补充一句,“男女之爱。”
释昙眉头微皱,下意识就否定了这个可能。
他不是不知男女之事,但他向来对此不感兴趣,也不明白这事究竟有什么魔力让人神魂颠倒理智全失。释昙一向觉得,为了所谓男女之情动摇意志不过是懦弱的表现,从来未曾考虑过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可能。
可他一系列反常的情绪,却又让他虽不愿意承认,却也不得不考虑起这个可能来……
阿婵只当他是和尚不懂这种事,便得意一笑,搂住他的脖子把他拉近了一些。“男女之爱,就是当我并非猫身的时候,你依然想抚摸我,想亲吻我,想要嗅我身上的气息,想要狠狠把我抱进你的怀里……”
释昙若有所思,“刚才看见你哭的时候,我想摸摸你的头,这算是你说的男女之爱”
阿婵一愣,继而娇笑道,“这可不够,”她用指尖隔着衣衫暧昧地划过他的胸膛,“等你想摸更多地方的时候……大概就明白了。”
释昙沉默片刻,突然问道:“你怎么这么清楚”
“……”
释昙薄唇轻抿,“你和别人……或者别的妖,有过男女之爱”
“……没有。”无论是心魔自己,还是这猫妖原身,还真就都没有过。
释昙喜怒莫辨地盯了她半晌,忽然轻笑一声,“你修成人形才几日,说得倒头头是道。”
阿婵觉得自己被小瞧了,十分不服气,“论人心,谁能比我更懂”就算现在还不懂,她也能比别人学得都快!
揣摩人心是心魔与生俱来的天赋,虽然阿婵是个……还没成型就被揠苗助长的青瓜蛋蛋,可就算她有很多地方尚且懵懂,却依然能在和人相处时,自知或不自知地凭本能找到符合她所怀目的的正确反应。
简而言之,便是当她想讨好谁的时候,总能准确骚到对方的痒处;当她想气死谁时,也能一脚就踩到对方的痛处。
但阿婵想到自己引以为傲的心魔身份,却只能无奈地默默在心里哀叹一声。在镜花水月的小千界里,法力和天赋幻术被封,强弱只能寄希望于小千界寄予她的身份,恐怕她永远也没有成长为一个实力强大的心魔那一天了。
看到阿婵情绪忽然低落下去,释昙以为她是被自己的取笑打击到了,想了想,顺着心意抬起手摸摸她的头。
“嗯,你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