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死的不是我……”
他大口喘息着,跪伏在地,佝偻着身体,哭到发不出声音。
阿婵顾念着,好歹朱织织照拂过她,想着能有什么话来安慰陆瑜一下,就见释昙缓步走到陆瑜不远处站定。
陆瑜呆滞地抬起头,看到释昙,他眼中终于有了些许神采。他跪着胡乱爬到释昙脚下,紧紧攥住他的衣摆,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块浮木。
他嘴唇翕动,语无伦次,半天才听清他在说什么。
“还给她……我把内丹还给她,能不能把内丹还给她…把她还给我……”
“内丹以已用来为你解毒。
这是她的因果。 ”
陆瑜身子颓然地晃了晃,抓着释昙衣摆的手缓缓垂下。
“这是她的选择。不过,虽然她修为散尽、化为原形,但你们并非没有再见的可能。”
“……我还能再见到她”
“行善事,结善缘,为她潜心祈祷、积攒功德,于她再次踏上修炼一途有益。
若是她能再次修成人形,记起你们之间曾经的过往,她可以去寻找你的转世,再续前缘。”
总算有了些许的奔头,陆瑜褪下绝望的神色,牢牢抓住这一点点希望。
他随释昙回到金陵寺,做了个俗家弟子,自此潜心行善,广修功德。
朱织织的本体小蜘蛛,被阿婵带回了别院,而陆瑜和它一起被安置在别院的一个清净的小院落。
阿婵有时候去看他们,常常看到陆瑜捧着朱织织曾经最爱的那类话本,用清朗的声音读给它听;有时候也会拿他新给她写的诗来读。
阿婵和释昙退出来,没有打扰他们。
“以前我觉得,朱织织可傻了。”阿婵回过头去,宁静的小院里依稀还能听到温润如玉的男人温柔和缓的声音。
“现在看来,她找的男人和她傻得半斤八两。”清风带起她的鬓发,好似夹杂了一声叹息,“挺般配的。”
后宫的红墙琉璃瓦之间,一列列侍从簇拥着各宫的主子们,前往皇太后的宫中。
贵妃的轿撵稳稳放下。娇媚的女人抱着只鸳鸯眼白猫,袅袅娜娜地被奴才搀扶着下了轿。
一踏进太后的宫殿,女人高傲的眉眼敛起,转而扬起亲热濡慕的笑容,如同已经在这宫室中依次就座的其他女人一样。
“臣妾见过太后娘娘。”
“免礼。哎哟,快把元宝抱过来给哀家悄悄,多日未见它了,可长胖了”
贵妃抱着白猫上前,娇笑道,“恐怕是瘦了些。元宝几日不见母后,想得都快吃不下饭了。”
“哈哈哈,就你嘴儿甜。元宝看来是随了你这主子,会讨人喜欢。”
后宫皆知太后爱猫,甚至特意因此设了御猫司。妃嫔们为了讨好太后,养了猫的也不少。
可也不是随便一只猫就能入太后的眼。除了御猫司伺候的那几只太后的爱猫,最能讨太后喜欢的,就是贵妃娘娘养的元宝。
元宝血统纯正,通体一根杂毛也无;两只猫眼一蓝一绿,剔透如琉璃;性子又温顺乖巧,着实惹人喜爱。
屋里的女人们哄着皇太后说了会儿话,皇帝皇后便携着两位皇子和一位公主一同前来了。
人来齐了,太后便吩咐开席。贵妃的猫有人带下去照看。
当今圣上励精图治,后宫并不充盈,子嗣也有限。凝慧公主乃贵妃所出,而两位皇子都是皇后所生。
席间皇帝提到太后的寿宴,“今年母后大寿,可得大办。虽然还有几个月的时间,也得提前操办起来。”
皇后贤淑一笑,“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
皇太后十分信佛,她便提议道:“今年召国寺的僧人入宫祈福如何祈求母后身体安康,也祈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还能借此机会与母后讲经论法。”
太后闻言很是满意。
凝慧听闻金陵寺的僧人过阵子要入宫,也很高兴。“到时候,也召释昙法师来吗”
凝慧倒追释昙法师的事情不是什么秘密。太后半开玩笑地揶揄她:“女大不中留啊,小凝慧若是喜欢他,不若叫你父皇下令让他还俗做驸马”
胥小将军出家的原因大家心知肚明。如今四海臣服,边境安稳,良弓锋芒太盛,晃了帝王的眼。
若是一打完仗,就夺了将领的兵权,无论是罢黜还是他自行辞官,都不太好听,恐会在史书上添上不太光彩的一笔。
但他以杀戮过多为由自请出家,既保全了自己,又维护了皇家的面子,是识时务。
不过若是他愿意,做驸马也无不可。驸马不得参政,最多担个闲职,一样碍不到皇帝的眼。
“皇祖母”凝慧娇嗔一声,带着几分期待地去看自己父皇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