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提了,公主府要把我闷死了,”萧清玉气鼓鼓地跟她抱怨着,“皇兄给我找的师傅简直油盐不进,只会看着我读书,那天我读烦了舞了几下剑,他竟说‘当朝公主应为天下女子之表率,您不仅胸无点墨,还整日舞枪弄棍,成何体统’真是个老古董!”她把师傅气得吹胡子的样子学的惟妙惟肖,惹得沈知颐止不住笑。
“今日我说我想母后想得背不进书,挤了几滴眼泪才溜了。”她拉拉沈知颐的袖子:“我也想你了,还是以前和你一起读书开心。”
“那你怕是什么也学不了了,”沈知颐挽住她的胳膊,拍了拍她的手背,“你皇兄也是为了你好,多读点书开阔眼界嘛。”
“哼,你嫁与我皇兄之后,便和他上了一条贼船,也开始对我说教起来,亏我还带了好玩的东西给你。”萧清玉说着便作势要撤出胳膊,离她远些。
“好了好了,”沈知颐把她拉回来,宠溺地笑问,“什么东西拿出来瞧瞧。”
萧清玉眨眨眼睛,表情又一下变得明媚,从衣袖里一抓,抓出一把琉璃珠子来。
“还记得这个吗小时候我们一起玩过的,现在你肯定赢不了我了。”
“这……”沈知颐有些犹豫,“要不换个隐蔽些的地方玩吧,被人看见就不好了。”
萧清玉是公主倒不怕,自己一个妃子打琉璃珠玩,肯定要沦为笑柄。
“怕什么,”萧清玉扬起小脸:“我的侍卫在外面,我看宫里哪个人敢打扰本公主。”
沈知颐笑了,也是,她不是说要按自己的想法活着么,怎么又畏畏缩缩了。
“走吧,去凉亭里,别晒着了。”
两个人一玩就是一个时辰,沈知颐喊人送来了冰镇的瓜果解暑,萧清玉坐在石凳上,撑着下巴边嚼蜜瓜边望着她:“知颐姐姐,你最近和我皇兄之间怎么样了啊”
猛然被她这样问,沈知颐一时也想不起她上辈子这时候与萧云昭关系如何,不过总归好不到哪去,她摇摇头道:“还是那样呗。”
萧清玉皱着眉头:“皇兄当时急匆匆地把你娶进来,现在又对你不咸不淡的,你又不是他养的一只鸟或收藏的一块石头,占到宫里了就不需要管了。我觉得男人看女人有时真是有点瞎,你看他宠的那个宁嫔,就是一只狐狸精!”
沈知颐看她一本正经地替自己打抱不平,期间还不忘向嘴里塞两块蜜瓜的样子,就忍不住想笑。萧清玉看她还在笑,更气了:“就你一点儿也不急,要不是我看过你因为皇兄掉眼泪的模样,我真不知道你是不是喜欢皇兄。”
沈知颐也捻起一块蜜瓜,望着远处的花丛说:“那你觉得你皇兄呢他喜欢我么”
萧清玉怔住了:“我……我也不知道,唉我皇兄这个人,闷葫芦一个,心思比海还深,连我有时候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沈知颐垂下眼睛,长长的睫毛像轻羽一般垂着,前世萧云昭对她的种种言语表情像流水一般在脑中划过,她前一世用六年也没有弄明白的问题,萧清玉怎么会看得出来但这一世她不想再纠缠这个问题了。
萧清玉看她一直不说话,以为她伤心了,小心地解释:“知颐姐姐,是我多嘴了,我只是想让你……在这宫里过得好。”
沈知颐再看向她时,眼中光芒又是明亮柔和的:“我知道,我会过得很好的。”她挑了挑眉,“还来么我怀疑今天日落之前你能不能赢过我一次”
萧清玉一下被激起了斗志:“你等着看!”
一局过后。
“啊!我又出圈子了!为什么每次都差一丁点!”萧清玉站起来气得跺脚。
沈知颐还挽着裙子蹲在地上,得意道:“打珠子我还没输过。”
“我不服,再来一……”
萧清玉话说到一半收了声,沈知颐不解地抬头看她,只见她一脸大难临头地喊:“皇兄。”
沈知颐赶忙火烧似的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裙子,紧张地望着眼前的人。
他一身用金线绣着腾龙纹的黑袍,长身玉立,眉如刀锋,一双星目中满是戏谑之光,线条朗逸的鼻子下,一双薄唇也微微勾着。他背对着落日金辉而立,墨色发丝上镀了一层绒光,纵使满园芝兰也难掩君子丰姿隽逸。
正是沈知颐最熟悉也最陌生的人,当朝皇上萧云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