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张太医后,她让人赶紧把珊瑚摆件罩住,放在后院闲置的杂物间。
夹竹桃粉么沈知颐心想,上一世她把这珊瑚摆件摆在厅内,不久后便出现头晕乏力,恶心呕吐,再后来直接浑身无力难以起床,身上也起了骇人的紫斑。
原来她在无意中,日日夜夜吸入了如此多的毒粉。
因广阳宫诸人无一幸免,她才被污蔑成得了会传染人的时疫,被囚禁在听涛阁内。原来竟是因为她们呼吸间都是一样的毒物,才会是同样的表现。
她不禁脊背有些发冷,宁嫔性子孤傲,平时独来独往的,似乎对什么都不感兴趣,连对皇后都不爱搭理。她做了什么,怎么让宁嫔对她有这么强烈的恨意。
难道是她晋了嫔位,威胁了她的地位,还是因为她抢了她侍寝的机会
沈知颐强使自己冷静下来,仔细思虑,发现这其中也有疑点。宫中为了避免年幼的皇子公主误食,从来没有种过夹竹桃,所以毒粉只可能来自外面。
宁嫔的父王和母妃都远在钟离国,从未过来探望过她或托人进宫送东西。
沈知颐整理好自己的心绪,对映秋说:“走吧,我们去未央宫一趟。”
映秋诧异道:“为何宁嫔要害娘娘,您还主动到她宫里去”
沈知颐轻笑道:“找证据。”
上辈子她傻就傻在总是坐以待毙,现在她决定要抢占先机。
放毒在珊瑚里这事,宁嫔必定不会亲自去做,极大可能是找个小宫女或小太监替她做。而把干花磨碎成夹竹桃粉再装进去,是个耗费时间的活儿。
那宫女或太监一连几天紧密接触夹竹桃粉,就算再严加防护,想必已不可避免地慢性中毒,每个宫宫女太监的数量都是有规定的,只要看看她宫里少了谁便知。
再晚些说不定那个下人已经被宁嫔以别的理由处理掉了,况且现在皇后正带着其他各宫嫔妃在御花园赏花,她以中暑为由没去,宁嫔也一向不曾参与这种活动,现下正是对质的好时机。
到了宁嫔的未央宫,宁嫔正躺在软塌上小憩,散着头发未梳髻,仅在后头用缎带扎了一下。她穿着条冰蓝色的留仙裙,一双莹白的足随意地跷在榻尾上,沈知颐扫了一眼便匆忙移开了视线。听闻他们钟离国礼仪制度不似这里繁杂,想必宁嫔私下在自己宫里都是如此。
宁嫔听见了通报,缓缓睁开一双卧凤眼,懒散地起身蹬上鞋子:“瑾妹妹,你突然过来,我这边没什么可招待你的,你们x国人喜欢吃的喝的,我宫里也没人会做,你就随便坐下吧。”
“谢宁姐姐好意,我就不坐了,今日来是有一事要问姐姐。”
沈知颐表情如常,看不出一点怒色。她进来的时候数了未央宫的人数,太监是齐的,宫女却少了一个。
宁嫔的表情也丝毫不显惊慌,淡淡地问:“我这宫里有什么东西让你关心了”
沈知颐开口道:“我宫里的宫女告诉我,她和姐姐宫中的一名宫女,是同批进来的,关系最要好。然而最近两日都没见她的身影,担心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你倒是热心肠,”宁嫔冷笑一声,“那丫头病了而已,难不成我还能把人杀了”
沈知颐笑笑:“姐姐别误会,你向来性子直,我是知道的。我只是担心姐姐对x国的章法不够了解,在我们这儿,即使是一个奴婢,也不是说处死就能处死的。我怕姐姐一时糊涂,犯了禁忌,让皇上知道了后果可就严重了,才特来知会一声。”
她这番话便是在故意激宁嫔了。
宁嫔看她神色淡然语气却是十分笃定地说出这些话,果然美目圆睁道:“瑾嫔,你不要信口开河。我段月灵脾气再不好,也不会做滥杀宫女的事!不如我现在就带你去看看,她是不是好好地躺在屋里!”
说罢,她便拽着沈知颐的手向门外走,沈知颐见她如此主动地带她去看,心里对此事的疑虑更甚,一时忘了抽出手,任由她拉着。
到了宫女所在的房间,里面竟已空空如也,沈知颐静静地望着宁嫔,目光幽冷。宁嫔抓在她腕上的手指微微收紧,深吸了一口气,转头命令道:“所有人给我去搜!”
不出片刻,宁嫔宫里的一个太监喊道:“娘娘,抓着了,这贱婢正要从宫后墙翻出去。奈何病得太重,几次都没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