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希笑着说不用院长担心,实在不行,就内部消化了。
小区楼下有不少流浪狗,有些是被弃养的,有些是从公园迁移过来的——霞照市市区开始严格管控流浪动物,但这边地方偏,如果没人举报,是不会有人注意到的。
余欢从小就害怕狗,路上瞧见宠物狗也怕。但现在天气凉了,瞧那些瘦嶙嶙的狗实在可怜,跑去超市买了最便宜的鸡肉肠,撕开包装,丢在地上,远远躲开。
流浪狗也怕人,等到余欢走远之后,才跑过来,叼住肠,谨慎地夹着尾巴跑掉。
第二天,余欢起了个大早去学校,她接受了赵老师的“指点”,特意选了件最朴素、最普通的tutu裙。
就像大众们所乐于见到的那样,一个朴素努力而又有天赋的少女。
适当的伪装不是坏事,这并没有损害他人的利益。
赵老师一针见血,瞧出了余欢身上的真,但这人太真了也不好;最先被大雪压断的,是那些刚直、不会弯腰的枝条。
赵老师不希望自己这个学生也沦落到那种地步。
本来以为同她讲会多费口舌,谁料想只是点了一句,余欢便懂了。
这个争夺名额的比赛是对本专业的所有人开放,不仅仅限于余欢;但报名的人不多,只有十几个人——大部分人都清楚余欢实力,其他的人选都固定了,就这么一个名额,争不过她。
为了公平起见,比赛所选用的舞蹈是随机抽的,余欢排在最后一个去拿,捻出来一瞧,《黑天鹅变奏》。
余欢的气质和这个舞其实并不是多么契合,这一段是黑天鹅跳来诱惑王子,使王子以为她是白天鹅。
她动作什么的都够了,就是差一股阴险的气质。
最经典的挥鞭转时,也不够有攻略性。
余欢自己练习了好久,都没能达到赵老师心中的期许,那种得逞之后的骄横。
但在这样等级的选拔赛中,余欢发挥的很好,36圈挥鞭转,又快又稳又有节奏感,足以使路人惊赞了。
唯有赵老师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还是不够,气质不够。太纤细优雅,不够魅惑,不够危险,也不够张狂。
倒是最后,有了那么一点点的……不服输的韧劲。
要比之前好的多,但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比赛采取了公投,凡是进来的观众都拥有投票权,毫无疑问,余欢以绝对的优势获得此次比赛的胜利。
宣布结果的瞬间,一些部分自媒体开始发早已编写好的稿子;然而,意外发生了——
身形高大的男人,捧了一大束洁白的百合花,送到了余欢手中,笑容温和:“恭喜你。”
余欢一脸惊愕:“周先生”
她没去接那花,周肃尔已经把花递了过来,沉甸甸的,往下滑,余欢不得不抱住,仍是有些不敢置信:“您怎么会过来”
“小五哭着喊着让我过来救急,”周肃尔朝她眨眨眼,“她说要是我不帮忙,有一个小姑娘会很难过。”
余欢慢慢醒悟过来:“您这是想——”
周肃尔的手搭上她的肩膀,颇有些无奈:“为了绝北杨的念头,恐怕要委屈你做我这个老男人的女朋友了。”
余欢明白。
他又叹气:“没想到我这么一把老骨头了,还要和你们年轻人折腾。”
其实周肃尔年纪不算大,他比祁北杨年长五岁,但平时出去,说和祁北杨同龄都会有人信。
观众席上,刚刚发完稿子的人惊了,这难道就是余欢的那个神秘男友
座位离的太远,两个人又离开了摄像机,心急的一些记者纷纷举起相机想要拍照,但皆被身着西装的人按住了手,回答也如出一辙:“抱歉,我们先生不希望被打扰。”
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余欢抱着花,跟在那人身后,去了后台。
哎……还真的挺神秘。
后台,赵老师看到周肃尔,惊的气险些没顺下去:“周先生”
赵老师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是他。
周肃尔微笑着同赵老师握手:“好久不见,赵老师,您依旧是那样年轻。”
赵老师僵着微笑,目光在周肃尔与余欢之间打量。
这两人……怎么瞧怎么违和。
碍着周肃尔在,赵老师没有多说,面色如常地与他聊天。
余欢只抱着那束百合花做背景板,冷不丁听见周肃尔叫她的名字:“走,欢欢,程非今晚上请客。”
——多半是商量祁北杨的事。
余欢应了一声,同赵老师告别,赵老师眼神复杂地看着她,几度欲言又止。
最终,她长叹一声:“走吧,改天我再和你说说你今晚跳的这个舞。”
周肃尔带着余欢直奔“秦朝”,纸醉金迷的地儿,祁北杨从不会带她来。她跟在周肃尔身后,穿过长廊,到了程非订好的房间。
这里同外面暗沉沉的色调不同,干净明亮。她一进来,苏早就迎了上来,掐了掐她的脸,下了评语:“瘦了。”
程非懒懒散散地躺在沙发上:“能不瘦么叫二哥没日没夜地盯着,你能不瘦”
苏早撇撇嘴,扯着余欢的手,让她坐在沙发,顺手给她推过来一杯热牛奶:“多喝点,养胃。”
百合花被接过去,嫌弃地放在桌上,苏早抱怨:“大哥,你这送花的品味十年如一日啊,除了百合,你就不知道再送什么好了吗”
周肃尔坐在主位上,点了根烟,抽了一口,眯着眼睛笑:“百合花漂亮。”
又问:“林定呢主编剧跑了,这戏还怎么唱”
话音刚落,包厢里的门被人嘭的一声推开。
祁北杨铁青着脸走进来,林定跟在他身旁,苦着一张脸。
周肃尔指间仍夹着香烟,淡定自若,笑:“不是说明天才回来吗”
祁北杨说:“事情处理完了,留在那里也没意思。”
他的目光不曾从余欢身上离开过。
她身旁放着一束百合花,瞧着仍是新鲜的;头发依旧是挽起来的,脖颈细长优美——提前做完了事回来,想赶回来瞧她比赛,最终还是没赶上。
她捧了一杯热牛奶,贴着杯壁的手指纤细白净,指腹微微泛红。没有一处不叫他心神荡、漾,没有一处不叫他想捧在手中。
周肃尔将手里的烟在烟灰缸中碾灭,站了起来,和煦地笑:“你来的正巧,今天我同欢欢和好——”
祁北杨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
他猛然收回目光,死死地盯着周肃尔:“你说什么”
那目光,如同争斗中的狼。
周肃尔微笑着,走到余欢旁侧,手指轻轻搭在她肩膀上,语气平静:“从今日起,我与欢欢重新开始交往。”
祁北杨黑了一张脸。
旁边的程非没心没肺地笑:“二哥,我们都叫过大嫂了,快,你也叫一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