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里怎么会缺春杏这么一个小丫头做事不过春杏毕竟是侯府的下人,侯府来要人无可厚非。溶溶现在倒是有一些银子,不知道能不能把春杏买过来。
“他们让你什么时候回侯府”
“陈妈妈说过几日她会过来接我。到时候”春杏的声音越说越低。
“到时候怎么了”
春杏抿了抿唇,小声道:“她会给姑娘带一个刚买的丫鬟过来,替我给姑娘做事。”
重新带一个丫鬟
谢元初应该不会这么麻烦,王宜兰想重新安排个人过来,莫非是想监视自己可那晚捉奸的事已经证明了自己是太子的人,她怎么敢安排人过来监视太子呢
“你别瞎想了,我这里要么就留你,要么也不需要侯府的人过来了。”
溶溶如今有银子傍身,若是春杏走了忙不过来,她去人牙子那里买一个丫鬟就是。相貌差一些的丫鬟五两银子就能买到,若是赶上了家里犯事的那种,二三两银子就能买一个。
“嗯。”春杏是不想回侯府的了。
侯府里规矩多,事情多,稍不注意就会被责罚。溶溶这边就自在多了,素日不过是煮饭、打扫,闲暇时间更是想做什么做什么,她跑到巷子里去玩也好,跑去跟绣娘们聊天也好,溶溶都不管她的。现在要她回侯府,指定做得不痛快。
溶溶也喜欢春杏,但她一来不知道春杏的卖身银两是多少,二来不知道侯府会不会肯把人卖给她,因此不敢给春杏多说保证,怕到时候应验不了,杏白高兴一场。
侯府的人三日后就登门了,来的正是春杏说的陈妈妈。
“想必姑娘还不知道,前阵子侯府打发了好多下人出去,因此最近府里很缺人手,买了一批人回来,可惜都是生手不太好用,这才想从姑娘这里把春杏要回去。”陈妈妈的说辞跟那日春杏回来说的差不多,语气倒是诚恳得很,“世子也知道姑娘这边缺人,不过想着姑娘这边的事情简单些,便是让买回来的新手做,料想也是无妨的。”
“妈妈客气了。我不是侯府的人,要春杏留下来帮忙已经是承了侯府的好大的情,原是想着等腿伤好了就把春杏送回去,如今劳烦妈妈过来接人,实在是我的不是。”
春杏听得溶溶这么说,嘴巴动了动,想插嘴却被陈妈妈看了一眼,不敢说话。
“有一件事,想请陈妈妈帮忙行个方便。”
“姑娘请讲。”
“春杏在这边帮了我这么久,我同她已经熟悉了,不知妈妈是否方便回去同府里说一声,看看春杏的赎身银子是多少,我把她买过来,也好名正言顺的帮我做事。”
“这”陈妈妈没想到溶溶说的是这个,吃了一惊,面露难色道,“这恐怕不行。”
溶溶见她如此反应,顿时觉得有些惊讶。
以侯府对她的态度,陈妈妈怎么会断然拒绝她呢再怎么样也该客气一声,问问谢元初的意思再说吧。
陈妈妈支支吾吾道:“这府里说了要春杏回去的,怕是不能让她赎身。”
春杏不过是个做粗活的小丫头,哪有什么要紧的。
“如此,那就不麻烦陈妈妈了。”溶溶道,“今日陈妈妈既有差事在身,就先把春杏带回去吧,改日我去侯府找世子求求情。”
“这就是世子的”陈妈妈快嘴说了几句,立马就噤了声,赔上笑脸道,“既然姑娘应下了,那我今儿就先把春杏领走,新来的人我也带过来了,先让她在这里做着,若是顺手了估计姑娘也舍不得呢”
“新人就不必了,妈妈请回吧。”溶溶转过头,见春杏眼泪汪汪的,心里有些不舍,只是她毕竟是侯府的人,再不舍也该让她回去的。
春杏方才听了溶溶和陈妈妈的对话,也知道溶溶尽力帮她说话了,当下便朝溶溶一拜。
“往后你歇假,还可以来这里玩,我给你做糕点吃。”
“谢谢姑娘。”春杏抹了眼泪,默默站在陈妈妈身后去。
陈妈妈见春杏的事情解决了,稍微松了一口气,可今日最重要的差事还没办,眼见得溶溶不肯松口,陈妈妈道:“人我都带过来了,就在院里等着,姑娘还是见一见,兴许就合了眼缘呢”
陈妈妈说得如此诚恳,一再劝说,溶溶不好再拒绝,只得勉强点了头。陈妈妈这才笑了起来,急忙走到外面去招呼人上来。
片刻之后,一个令溶溶意想不到的人,站在了她的跟前。
“薛姑娘,这是翡翠,是咱们府里刚买回来的丫鬟,人长得不错,也挺机灵的,可惜买的时候没看清楚她身上有残疾,虽不影响干活儿,可姑娘知道的,侯府挑人有规矩,就看看姑娘这儿能不能收留她。”
溶溶忽然间有些恍惚,甚至比当初在温泉庄子上遇见太子时更加激动。
遇到太子时,她多的是恍如隔世的感慨,如今见到翡翠,充斥着强烈的不安和震动。
翡翠为什么翡翠会到这里来翡翠是东宫的人,为什么侯府会说是刚买回来的丫鬟能让侯府这么瞎说,自然是东宫的授意。可为什么,东宫要把翡翠安排到自己身边来难不成,太子察觉了什么他认出了自己又或者说怀疑了自己
要不然,他怎么会把翡翠派到自己身边来呢
溶溶只觉得一股凉意从后背上冒出来,脚一软,往后倒去。
陈妈妈和春杏站得离溶溶更近,却一时没反应过来,反倒是站在门外的翡翠上前几步一把扶住了溶溶。
“姑娘当心。”翡翠松了手,又退回到了房门外边。
这一扶,倒把溶溶扶得清醒了几分。
翡翠这手劲儿可不算小,反应也是极快,跟琉璃挺像的。想到这里,溶溶忽然发觉,翡翠、琉璃这两个名字颇为相似,像是一个主子取出来的。莫非,翡翠跟琉璃一样,从来都不是东宫里的普通宫女也是会功夫的
溶溶不禁有些恍惚,这是不是说,上辈子的景溶在太子心中,也并不是那么无足轻重的呢
想想却又觉得不是,这辈子她跟太子还不是毫无交情,只不过是元宝的一句话,太子就让琉璃过来给自己上药,甚至还亲自跑到侯府来。这么一想,太子让翡翠服侍景溶,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只是从前在东宫服侍她的就是翡翠,如今借尸还魂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太子还费尽心思让翡翠过来服侍自己,着实有些奇怪。
但陈妈妈既然把翡翠带过来了,一直不肯松口带翡翠离开,显然是从侯府领了死命令。想着想着,溶溶忽然心中一动,方才陈妈妈说翡翠身有残疾,她记得翡翠身体完好,并未什么残疾的。
“残疾”溶溶看向翡翠。
陈妈妈忙解释道:“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这丫头从前切菜的时候不小心,切掉了一个手指头。不影响干活儿,就是侯府留不了她。因是买错了人,姑娘这儿若能收留她,也不必给银子,只把卖身契拿去,就当帮侯府做了件善事。”
若是溶溶不认识翡翠,听着这一番话定然会受触动,把翡翠留下来,但是现在溶溶正琢磨着如何拒绝,忽然又想到,既然东宫派了翡翠过来,若是自己拒绝的十分坚决,岂不是又要叫他起疑了到底该如何是好呢
“陈妈妈,我这边能不能请您帮我去侯府带个话呢”
“你说,你只管说。”
“我这腿脚刚好,还不太利索,春杏在这里住得久了,里里外外都熟悉。容春杏在这里再多住一阵子,等她把这翡翠姑娘都教会了,再让她回侯府。”
陈妈妈精明的眼睛转了转,眼神微微有点飘,“这么说,姑娘同意留下翡翠了”
溶溶没有回答,垂眸笑了笑。
就在这当口,陈妈妈悄悄朝翡翠看了一眼,翡翠迅速朝她点了一下头,陈妈妈这才对溶溶笑道:“既如此,那就让春杏姑娘再留一阵子,我回去同世子说说,就说姑娘这里事情多,确实少不得人的。”
“有劳妈妈了。”
“我就是个传话的,成不成还得看主子的意思呢既然我把人送到了,那我就先回府了。”陈妈妈说着,拍了拍春杏的胳膊,“姑娘舍不得你,你就留着好好伺候吧。”
春杏原以为自己是走定了,没想到峰回路转又留下来了,顿时大喜过望,赶紧跑回溶溶身边。
陈妈妈办好了这桩差事,这才开始办第二桩差。
“前儿世子去东宫的时候,皇孙殿下赐了东西给姑娘补身子,世子让我一并带过来了。”
陈妈妈这么一说,溶溶才留意到翡翠手上提着四个红色礼盒,元夕那夜元宝的确提过要送东西给她补身子,原以为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竟然还一直记着。
“皇孙殿下还说,那日拿走了姑娘一盏兔子灯,这面具是宫中匠人精心制作的,拿来还给姑娘。”
说是皇孙殿下要还人情,陈妈妈递上来的,却是元夕晚上太子戴的那顶关公面具。
或许,只是随意拿了一顶面具,正好拿到这顶关公了吧。
昨夜里看不清,只觉得太子脸上戴的面具很好看,这会儿拿在手里了,才知道这面具有多精巧。
“劳烦妈妈了。”
“什么劳烦不劳烦了,姑娘可是有大造化的人,往后若能记得老婆子,那就是老婆子几世修来的福气了。”
陈妈妈跟溶溶寒暄几句过后便离开了。送走陈妈妈后,春杏带着翡翠去厨房做饭,溶溶则查看起了东宫给的补品。
一盒是一品官燕,一盒是高丽山参,一盒是风干的海参,一盒是龙眼肉。溶溶如今在外过日子,看到什么东西都能迅速转换为银子,然而眼前这四盒东西,根本不能用银子衡量,因为这种品相的东西市面上抱着金砖银砖也买不到。旁的不说,单说这四件里边最不起眼的龙眼肉,每一个都有三个拇指指甲盖大小,色泽金黄,没有一丝的杂质,便是在宫里,这种品相的龙眼肉也是妃位以上才有的吃的。
趁着屋里只有自己,溶溶把四个盒子里的东西捡出来重新拿自己的油纸包好收起来。俗话说财不外露,让人瞧见这些东西,怕是要惹祸事。至于他的那顶关公面具,溶溶把它挂在了桌子后面的墙上,这么精巧的东西,平常也用不着,拿来做个装饰品更好。
溶溶正在琢磨那四个红色的大礼盒该如何处置,忽然手一松从盒子缝里掉出一个黑色软绸包袱。捡起来觉得很轻,不知是装着什么东西。溶溶将那黑绸包袱放到桌上,打开一看,里面竟然装着四条亵裤。这四条亵裤都是杭绸做的,最是轻薄,一条白色,一条浅杏色,一条浅粉色,还有一条是淡淡的水绿色,每一套上边都绣了花,白色绣的是一朵杏花,杏色那条绣的是梨花,粉色那条绣了朝颜,水绿那条绣了荷花,不过这刺绣的针脚都很浅,摸上去也不会扎人。
这样的杭绸亵裤,不止穿在身上舒服,也丝毫不会透肉出来。
透
溶溶的心剧烈跳起来。
上回在侯府的时候,太子过来给她上药,当时她在被窝里只穿了亵裤,那亵裤就是微微能透出里面风景的,那会儿他面无表情目不斜视,溶溶才觉得没有那么尴尬。
然则,他都看见了,非但看见了,还把那里的光景看了个清清楚楚
溶溶拿着那四条精美的亵裤,一股羞恼上头,狠狠将那亵裤往桌上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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