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碧莲能不怕
靠着“筹建学校”这步险棋,她暂时平安无事,往后咋样不敢想。
吴碧莲最琢磨不明白的,是甘露一个小毛丫头,跟燕妮也不熟,她怎么知道燕妮没跟田国梁“洞房”
村里事前一点风声都没传出来,田瘸子这个亲爹都蒙在鼓里。
吴碧莲真真假假,跟燕妮培养了小半年的塑料花感情,从她嘴里套出不少小秘密,硬是没听她提过这事。
一步错棋,“捉奸门”崩得彻底。
从公社回来以后,燕妮明显对她有了芥蒂。
村民的眼睛更是刀子雪亮,谁还不知道“大贵媳妇”什么货色私底下说什么荤话、怪话的都有。
吴碧莲只装听不见,人前人后端着她“吴校长”的架子。
甘露冷眼旁观,且让她嚣张几天,不信她露不出狐狸尾巴。
燕妮跟吴碧莲关系淡了,跟甘露反而熟了,俩人没事就凑在一起。
原剧因为燕妮投井自杀,戏份少得可怜,并没有交代她干嘛非要下嫁田国梁,现在知道了,这俩人算半个“青梅竹马”:
念小学是同桌,念初中是邻桌,念高中是前后桌……
妥妥滴“桌友”。
这年头还没有后世那么奔放,燕妮也好,田国梁也好,都把心思藏得严严实实。
唯一的暧昧表示,是在中学毕业典礼上,要好的同学之间互送礼物留念。
燕妮亲手绣了一条白手巾,偷偷送了田国梁。
田国梁的回礼,是他用香梨木雕的一双燕子,比翼绕梁,栩栩如生。
甘露好奇,缠磨了燕妮半天,她才红着脸,从枕头底下拿出来晒。
这对木雕燕子,一大一小,大的有男子拳头那么大,小的像甘露的拳头那么大,左右连体在一起,姿态亲昵。
梨木表面,也被打磨得光滑莹润,微微起了一层包浆,估计没少被两任主人拿在手里摩挲。
这狗粮撒的,让人没脾气。
甘露坏心地问燕妮:“如果田大伯请的那个媒人,没碰巧进了你家的门,你跟田国梁不就错过了吗咋一点都不主动”
燕妮赧然,抱怨:
“我知道他当了兵,偷偷给他写过两封信,都没回音……”
“也许地址错了,没收到呢……”
“其它同学也给他写信,回了……”
“他那是觉得配不上你,怕耽误你吧你这田哥哥也真是倔,你都嫁来他们家了,酒席也摆过了,他还不跟你洞房,难不成还想再把你送回去”
燕妮低头不吱声,眼圈微微涨红。
在《莲》剧中,燕妮对田国梁一往情深,田国梁对燕妮的感情也很纯挚。
他始终不信妻子跟甘大海有奸情,多方寻证,锁定真凶。
在燕妮死后第十年,改开时代,朱一飞已经成为全县首富,飞扬跋扈,把他绳之以法的人就是田国梁,朱克文也被侄子牵连罢官。
李得魁村霸一只,作恶多端,直接被枪决。
吴碧莲这朵食人花,却始终躲在幕后,没有人知道她才是坑死燕妮的祸首。
甘露穿剧,改变了部分支线情节,燕妮安然无恙,还当上了村小学教师,可跟她同事的两个女人,一个是差点坑死她的吴碧莲,一个是李得魁的妹妹李香香。
三个女人一台戏,三个关系这么吊诡的女人,一句话、一个眼神都是戏。
燕妮很烦,找到甘大海说宁愿下地干活,不想当这个老师。
甘露今天上门,就是想劝她回心转意。
话题才刚起个头,燕妮的娘大老远跑来看女儿。
挺体面的中年妇女,穿着新做的凸面灯芯绒棉袄棉裤,系着姜黄格子纺巾,长条脸儿,两颊颇高,被寒风吹得微肿着,眼纹细碎,眉心紧蹙,一看就不是好说话的人。
她进门以后,抄家一样把田家两间小毛坯屋翻了一遍,完了骂女儿:
“家无隔夜粮的穷地儿,你非要呆在这儿受罪!我和你爹养活你这么大,供你念那么多书,就指望你能嫁个好人家,不愁吃不愁穿,帮扶你弟弟成家立业,你呢,鬼迷心窍,打算烂在老田家了!”
劈头盖脸一顿骂,燕妮低着头,不吭声。
甘露也懵圈,不等她回过神来,已经被燕妮娘撵鸡一样撵出屋子。
母女俩关门闭户,高声低声一盏茶时间,突然吵了起来,嗓门还越来越大。
燕妮娘是骂,燕妮是哭,夹杂着摔碗砸盆,稀里哗啦的动静。
左邻右舍支着耳朵吃瓜,围观的村民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