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发虚,学着渣渣樵那种似笑非笑的样子,diss他:
“小卢主任,你和你爸妈,怎么看我跳级的事呀想好去哪座庙里找高人没有那个海龟大夫不行,他满脑子科学浆糊,你们得放开思路,去找那种有符箓、有度牒的世外超人,拿宝葫芦收妖。”
卢南樵气笑,斜乜她:
“小丫头,别太得意了,你要真有画皮,相信我,一定给你揭下来,看看你是什么模样的小妖精,能把我迷得神魂颠倒……”
甘露正要diss回去,看见赵四从育民商店出来。
脑袋上裹着一圈纱布,隐约还有血色,挺吓人的。
甘露惊讶,以为他又跟什么人干架了,还挂了彩,关心地上前问他:
“你脑门……怎么回事”
“没事,自己不小心磕的。”
嗑的甘露不信。
这赵四虽然有点婴儿肥,灵活地像个皮猴子,他怎么磕,能把自己磕成这熊样
赵四一口咬定就是磕的,旁边跟着的小陀螺也作证:
“真是磕的……他自己磕的。”
“说实话!撒谎的孩子长歪鼻子!”
这小陀螺的额角,隐约也有一大块淤青,仔细看还蹭破一层皮,有碍观瞻。
甘露一再追问,得到的答案让人发噱。
小陀螺来实验中学以后,跟赵四一伙人臭味相投,很快混熟了,上周末,还带着他们一起回白云公社玩。
不知道打哪儿传出来的谣言,说甘露从“学渣”变“学霸”,原因就是撞石头。
说那石头是天外陨石,神秘莫测,有起死回生、化腐朽为神奇的功效。
赵四信了,屁颠屁颠地跑到芦庄,一头撞上去,当场开瓢。
小陀螺也本着宁可信其有的心思,小撞了一下,见血就收,图个“万一”。
甘露:……!
这都什么奇葩脑回路,撞陨石就能变聪明,撞月亮能原地飞升
赵四被同伴揭了底,也不藏着掖着了,吧啦吧啦告诉甘露,那块大石头,现在已经被洗刷得油光瓦亮,“供”起来了,每天想duang一下的村民,成群结队,去晚了都排不上号。
甘露气晕:“这是封建迷信!是愚弄群众,我爸是支书,他怎么不拦着”
“他想拦,拦不住呀,那些人也不全是你们村的,他也管不着人家。”
管得紧了,还被嘲“吃独食”。
沙雕爹怕出事牵连自己,骑着车子去公社,汇报给领导。
郭向阳桌子拍得山响,爆锤“封建迷信”,回头就让老婆领着念小学的儿子,暗戳戳去了芦庄。
上行下效,甘家门庭若市,比唱大戏还热闹。
海龟大夫“名医下乡”,一点正事不干,天天就给开瓢的熊孩子包扎伤口,登记在案,坐等“奇迹”出现。
甘露槽多无口,提醒俩人好好养伤,哪儿不舒服,赶紧去卫生所看大夫,别真撞出毛病来。
沙雕爹前几天来沪城买菜种,顺便来学校看看女儿。
父女俩说了半天话,他提都没提这一茬,只说村里来了几个“社来社去”的大学生指标。
甘露愣怔半响,才听懂“社来社去”的意思,就是从哪个公社考上的大学,毕业以后,再分配回哪个公社。
这种指标,原则上都是内定给插队知青的。
贫下中农再怎么根正苗红,只能蹲在村里种地,无权报考。
沙雕爹的私心,是想扯着“照顾军属”的幌子,分给燕妮一个指标,让她去考一个“社来社去”的大学,又怕耽误她以后跟着田国梁从军。
甘露喜出望外,让沙雕爹一定卡住一个名额,分配给表嫂。
沙雕爹苦笑,说他原以为这名额是金疙瘩,结果狗不理。
他在大喇叭里传达上级精神,号召知识青年积极响应,吼了好几遍,一个来报名的知青都没有。
芦庄的知青点,经过一轮大清洗,一轮返城潮,人数暴降,从全盛时期的一百多人,到现在只剩三十多人。
大部分都已经下乡两年以上,达到报名的基本条件。
知青做梦都想返城,但“社来社去”的骚操作,太不吸引人。
继续保持知青身份,他们还有返城的希望,考上这种悲催大学,想走都走不掉了,只能扎根穷山沟,蹉跎一辈子。
沙雕爹再怎么吆喝,都没人捧场。
村里那些念过中学的年轻人,眼巴巴想报考,政策又不面对农民开放。
结果就是:稀罕这名额的人,吃不到嘴里,能吃到的,又不敢张嘴,僵在这儿了。
甘露冷嗤,这人傻就是没救,知青也一样。
说是“社来社去”,难道你去学造船,就回乡来造船去学开飞机,就回乡来开飞机
芦庄也好,白云公社也好,有造船厂嘛有飞机场嘛
都没有!
你必须接受国家安排,去你该去的地方。
沙雕爹茅塞顿开,喜孜孜地立刻就要回村,劝“外甥媳妇”报名。
“社来社去”原则上不面对贫下中农开放,万一有例外呢
燕妮也不是一般的贫下中农呀,她是南疆军属!
一时半会的,田国梁当不上营级以上干部,不能带家属,燕妮自己凭本事考个大学,凭本事去跟丈夫团聚,皆大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