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襄不动声色地回头,面无表情看向三人。
“进厕所。”为首那人命令道。
宿舍空间狭窄,他们堵住了林襄的出路。
空气沉寂,林襄手心的汗水和自来水混作一团,他深深吸口气,极缓慢地吐出,嘴角一撇,笑开了:“学长,有啥事犯不着动刀子吧,有话好商量嘛,我没记错的话,你们今年就毕业了,怎么临走前还要干件大事”
他们仨本就成绩不好,挂科太多拿不到毕业证,林襄这话一说,跟嘲讽相差无几,为首的顿时恼了,刀柄抵住林襄后腰,沉声命令:“你害我兄弟退学,跟你没什么好商量。”
“你兄弟”林襄皱眉。
为首的吐出个名字,林襄反应过来,就是那位污蔑他抄袭然后被退学的学长。
当真不是冤家不聚头,这帮人敢在宿舍闹事,就是铁了心要收拾他,躲得过初一躲得了十五
眼下对方只将刀柄指着他,表明那把刀子只是用来威胁,他们不是来杀人的,不会像那几个混混下手失去轻重。
或许挨顿打就完事了,林襄心灰意懒地想。
等霍司容已经等得他身心俱疲,面对这种躲不开的纠缠,暂时顺从总好过像上次以卵击石,差点丢掉一条小命。
都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林襄也是怕了真刀真枪的打,于是吃一堑长一智,不与他们硬碰硬。
一伙人僵持半晌,林襄转身进了厕所。
“把话给你说明白,我们今儿就教训你,让我兄弟出口恶气。”为首那人打开手机,将摄像头对准林襄,直播画面那头,正是他那个被开除的学长。
林襄无所谓地笑笑。
为首的男青年对他手机那端的兄弟说:“就打一顿完事,行吧,你搁那儿看着。”
“行,下手重点,别跟挠痒痒似的,他这人又装又自以为是,老子特讨厌他。”被开除那人语带恶气。
林襄抱臂斜倚墙面,戏谑地说:“学长,瞧你这话说的,可冤枉我了。我文章写得好,招你这种人嫉妒,那能是我的问题吗你心眼狭小,容不下比你厉害的,在社团就处处给我脸色。”
“g,学长,你怎么不想想,你自己写的那啥啊,狗屎一样的东西,也配跟我比就算没有我,恕我直言,你那一堆烂字张老师也看不上。”
“咋地,找人揍我呢自己躲后边看着到时候学校罚不到你,你这几位兄弟能跑一个,我直播吃屎。”林襄漫不经心拂去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优哉游哉地评价:“没用的废物。”
“没有的周瑜的本事,偏要嫉妒诸葛亮……”
他话音未落,一记重拳挥了上来。
林襄斜歪脑袋,吐出喉头血块,冷漠地抬起眼帘。
厕所隔间不过巴掌大的地方,林襄挤进角落,视线游移,倏而飘向小窗外无尽的繁华夜空,远处不知何故放起烟火,遮天蔽日,五彩斑斓。
?
在霍司容动身去见林襄的前一秒,林砚再次病发。
他发作得十分突然,口吐白沫,七窍涌血,像羊癫疯似的抽搐,体温飙升,十根指头痉挛而扭曲地揪住床单,翻身滚倒在地,撞翻了价格高昂的医疗仪器。
事发紧急,霍司容顾不上林襄,与医护人员合力将林砚抬上床,林砚的病房配备了各种仪器,能立即切换成急救室。
霍司容焦急地等候。
没一会儿,医生出来,摘下口罩说:“霍总,建议您立即将林少送往医院,疗养院的器材不完备。林少病情复杂,刻不容缓,我们见过的病例不足,终究比不上医院,或许他们有办法精准治疗。”
霍司容就差失态地大吼一句:那我养你们这群废物何用!
闻尧及时按住他的肩膀,冷静无比道:“先生,林少情况你也看见了,不能拖。”
一行人风风火火赶往宁北市全国首屈一指的三甲医院。
霍司容出钱成立了医疗研究团队,集合国内外十位相关领域专家,专门研究治疗林砚的病,可惜众位专家大会小会开了无数,给出成套方案,每一套成功率都低于百分之三十。
能让林砚苟延残喘吊着命的方法,唯有输血,林襄的血是最好的,能将排异反应的发生概率降到最低。
现在的林砚,真正到了命在悬崖上维系的地步。
三甲院配备了针对林砚的医疗团,人送过去时,立即从人满为患的住院楼中开辟出急救室,心脏起搏器发出细微嗡鸣。
霍司容站在走廊尽头的窗户前,夜里凉风灌入衣襟,他身后一片兵荒马乱,医生第三次催促:“立即输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