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鼻尖到眉心那条线好直啊,树枝上的雨落下来,滴在那上面瞬间滑下来,她看着也在想从那上面滑下来会是什么感觉呢
他睫毛也好长,眨眼的时候更加明显了,她第一次离他这么近,这才发觉,他睫毛遮挡的黑眸中竟然偶尔呈现一种浅灰色,卫枭五官深邃,确实有一些不像中原人的长相。
被他这么看着,少年从脸上到全身都在发烫,他身上只有一件中衣,冷风灌进来本来应该很冷,可此时竟开始冒汗。
卫枭最终忍无可忍,微微失态道:“闭眼,阿宁。”
他自己都不知道语气中竟带上了祈求,罗悠宁吐了吐舌头,她也不想啊,当真是美色误人呐。她听话的闭上眼,少年终于不再浑身紧绷,满身热汗了。
走到半路,前方传来了整齐行军的声音,罗悠宁这时来了精神,趴在卫枭背上,看着为首那人高喊道:“是禁军,我大哥来了。”
罗长锋本来满心焦急,暴雨拦路,他们废了好大的劲才上山来,带路的小乞丐也尽力了,只是卫枭来时走的那条隐秘小道已经被水淹得差不多了,他们只能走这条大路,照比小路远了几倍的路程。
“小宁。”罗长锋骑马到了近前,先看到了卫枭背着罗悠宁,他心中一紧,以为是妹妹受伤了,连忙下马跑过来。
“没事,我就是崴了脚。”罗悠宁说完后,他才松了口气,去扶着姚氏:“娘,没受伤吧”
姚氏今日惊吓了许久,这时见到儿子才有了重回人间的真实感,眼圈立刻就红了,但顾及这么多人在场,她强忍着没哭出来。
谢府跟来的一些护卫到后面去查看谢奕的情况,他从小体弱,刚刚受了风寒还未好,今日又折腾一遭,回去说不准又是大病一场。
罗悠宁把黑鹰寨的事跟罗长锋说了,罗长锋也决定不再追究仇震那些人。他派了一队禁军上山去把刘豹的尸体和他的那些手下押回去,然后拍着卫枭的肩膀:“小子,好样的,今日算我欠你一次。”
能让罗长锋主动说欠人情的人这世上可不多,且他语气诚挚,既说了欠,日后一定会还。
“我已经让人去寻马车了。”罗长锋不好意思道,“把她交给我,我来背吧。”
卫枭下意识地往后退一步,不想把小姑娘交出去,罗长锋伸手扑了个空,不由奇怪,卫枭只得硬着头皮解释:“麻烦,等马车来。”
罗悠宁捂着嘴偷笑,罗长锋回过味来也笑了,他们这边笑作一团,倒显得谢奕这里特别冷清,他裹着厚重的斗篷只露出一张脸,白的面无人色,目光散乱的落在众人身上,像是在看谁,也好像谁都没看。
不一会儿,禁军把两架马车赶过来,卫枭纵然再不愿放手,也不想他的小姑娘在这山风里冻着,他背着罗悠宁将她送上马车,转身时头皮忽然一疼。
“别闹。”他看着扯着他一缕头发的小姑娘,无奈道。
“哦,要不我改日登门道谢吧。”罗悠宁松开手,一脸遗憾。
登门晋王府的门“不用。”卫枭在晋王府中地位尴尬,不想让她去了受到轻视,他的小姑娘,不该对任何人低头。
“伤好之前,你哪也别去。”少年依然不放心,语气有些强硬。
罗悠宁噘嘴;“知道啦,你说话跟我爹似的,我走啦。”说完就一把撂下帘子。
姚氏像是特地给他们留了时间说话,这时才走过来,对卫枭笑着点点头,与周嬷嬷一同上了马车,从头至尾,她也没问候谢奕一句,他过来告辞,姚氏也只是冷淡地应了一声。
谢府和靖国公府的马车都走了,罗长锋让卫枭陪他上山查看一圈,确定黑鹰寨里都是寻常百姓,然后才带着禁军回城,卫枭到黑鹰寨侧门处,牵了自己的马,最后离开。
靖国公在门口急得来回踱步,看着马车回来才放松些许,姚氏和周嬷嬷扶着罗悠宁下车,在门口迎来了靖国公的数落。
“叫你别去上香,非去,你看看差点有去无回,以后那些佛啊道啊的,你可少信一些吧。”
姚氏不理他,只让人来把罗悠宁抬回去,靖国公这才注意到女儿受伤了,也没空跟妻子吵架了。
“闺女,脚还能走吗”
罗悠宁可怜巴巴摇头,靖国公不让那些下人靠近,自己蹲在女儿面前,“爹背你,他们粗手粗脚的。”
靖国公府温情脉脉,晋王府却一片冷清,卫枭如同以往一般,回到冷寂凄清的小院里,像极了草原上的独狼。
他受了伤,胸口一直隐隐作痛,可嘴角却罕见地挂了一丝笑,已经入秋,卫枭照旧用冷水洗漱,他躺在床上,咳了两声,脑子里全是小姑娘趴在他肩膀上水眸一眨不眨看他的样子,她那么乖,那么美。
卫枭做梦了,梦的源头是他朝思暮想的小姑娘,她笑着抱住他,整个人陷进他怀里,又软又缠人。
醒来后,卫枭望着棉被遮盖的地方,脸色十分难看,如同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了下来。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无耻,竟做了这种梦,羞耻心让他以最快的速度下床换裤子。出门后发现天还没亮,他从井里打了水,表情沉郁地搓洗裤子。
卫鸿在院内等了一些时候了,昨夜听说卫枭勇斗贼匪,还受了伤,他回来时见他已经睡下,不好打扰,索性在儿子门口站了一夜。
谁料一大早的,这小子火急火燎跑出来洗裤子,更诡异的是,他就站在门边,卫枭愣是没看见。
不应该啊,卫鸿笑的贼兮兮的,同为男子,他自然是了解的。
“咳咳。”他发出一声咳嗽,蹲在水井旁的少年惊得一跃而起,抬腿朝他踹过来。
卫鸿赶紧躲开,“别别,是我,你爹。”他一脸欣慰:“儿啊,你长大了,爹心里高兴啊。”
少年闻言黑了脸,一盆水朝他泼过去,逃也似的回房了。
卫鸿这次没躲过,被淋了一身,只得赶在早朝前回去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