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九的脸色顿时僵了僵。
原本他是赞美他家王爷的意思,结果到了这妇人嘴里反倒变了味似的。
什么叫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牺牲了自己,换取了利益那叫孩子套狼。
他们王爷牺牲了什么
贞操吗
司九想着愈发觉得恶寒,对陈荷花也沉下了脸,道:“还不快走!”
陈荷花见他上一刻还有个笑脸,下一刻就一副能拔刀杀人的样子,连忙走了出去。
待晚上,薛老太太又问姜荺娘:“白日里听闻五丫头气性又发作了,她可有顶撞你”
姜荺娘听她关心自己,心里微软,只道:“没有,五妹妹年纪最小,三姐姐和四姐姐都能包容着她,我怎不能”
“你四姐姐可没有包容过她,她幼时被五丫头气急的时候,还同五丫头打过架呢。”薛老太太又说:“你三姐姐倒是温婉的,因是庶出的身份,对这个妹妹也很是发憷,然而她性情也是家里孩子中最好的,你闲暇时可以与她一道坐坐。”
姜荺娘点了点头,又将白日里遇见三房夫人的事情与薛老太太说了。
至于她与那庄锦虞私下里的龃龉她自然是略过不提。
薛老太太听她还被庄氏请去了三房喝了茶水,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但也没说什么,只与她又讲了三房的人事。
三房老爷薛志德除了继袭了薛家的爵位,如今在吏部担任侍郎一职,是薛家三房中最有出息的,也是薛家当前的主心骨。
至于当初娶了庄氏做妻子倒也并非是薛老太太的主意,而是薛志德年轻的时候自己求来的。
那庄氏乃是凝欢郡主,和瑾王庄锦虞都是俞太后的嫡亲孙儿,而她在皇室中的地位也并不比公主要弱,能娶得这样的媳妇,薛老太太自认是她们薛家高攀了。
然而庄氏进门之后,不仅多年无子,待夫君更是冷淡之极。
前几年薛老太太还能看见儿子在庄氏跟前前后忙顾献殷勤的样子,待到后来,二人竟都疏淡了下来。
时至今日,三房都没有出个嫡亲的孩子。
即便如此薛老太太也没想过要给儿子纳几个姨娘。
薛老太太年轻的时候便与那些姨娘斗得死去活来,整个薛家险些就被一群女人给毁了。
她心里头留下了阴影,因而也不曾热切过问儿子后院的事情。
姜荺娘打听到了三房这些事情,这才对三房的人重新有了个印象。
等她夜里睡下的时候,脑子里却又想到了庄锦虞。
她翻过身面朝着墙壁,想到他竟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她难免心中侥幸。
她想着又忍不住拿被子把脸也盖住,为自己这份侥幸而感到面热。
她怕得很。
若真的到了最坏的那个地步,她也不怕旁人知道她是个不贞洁的人了。
可她却怕旁人知道与她发生了露水情缘的人是庄锦虞。
那样的话,哪怕是外祖母,也会瞧不起她的吧
姜荺娘闭上眼睛,所有人讥讽的表情都一一地浮现在她眼前。
她们也许会觉得她是想要攀附权贵才做出了这样下流的事情。
可是并不是……
姜荺娘捂住脸,压抑着心里的难堪。
当外祖母告诉她父亲带着姨娘和弟弟离开京城的时候,她表面上是那样平淡。
可实际上,在得知父亲不声不响的离开的那一瞬,几乎就已经将她的难堪与羞耻推到了顶峰。
她不是没想过埋怨她父亲。
可她只要一想到她父亲为了她险些废掉的一条腿,便什么想法都散了。
到了最后,她自己打落的牙齿也只能往自己肚子里吞了。
在姜家最绝望的时候,好些姑娘都在体面的时候选择了自行了断。
唯有姜荺娘独自一人也坚持了下来。
与那些姑娘不同的是,她们只经历过了一次绝望。
而她是从一个绝望的坑洞里,掉落到了另一个绝望的坑洞里。
她真的不甘心。
临睡去之前,姜荺娘又想,抛开那些羞耻的念头,她与庄锦虞不过是一场匿名的交易。
他要的,她给了,他尚且还欠她一个要求,她在旁人面前抬不起头来,在他面前又凭什么抬不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