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是药香,屋子被收拾得很干净。
她倒是很诧异,满心疑问,这小公公为何能得来这许多药材这些药材又有什么用处呢
她看得出这药柜早就不是新物件了,那上面有许多细细的裂痕,但被人保护得很好,每一个小柜格上都贴了红纸黑字的字条,写的都是药材名字。有些柜格没有字条,拉开一看,里面装着卷好的书。
“小公公,这些药都是你制的吗”
“回姑娘,多数都是我制的……”
“你似乎……对药材很感兴趣……”
小公公笑了笑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说道,“只是我的一点爱好罢了……”
她又问,“可这些东西,是怎么得到的”
她说的自然是那些药柜。
宫里允许下人私自占用吗
小公公低头不语,他显然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
文扬笑了笑,“若你不能说就不要说。”没有必要为了满足别人的好奇心就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说自己不喜欢的话。
“多谢姑娘能理解……”
她抽出一本书,在那张椅子上坐了下来,一边翻看一边调笑道,“小公公为何要带我来这里想来应该没有多少人能知道这个‘有趣的地方’,你就这么信得过我吗,我要是将这里偷偷告诉别人了,你可能因此被罚,岂不是得哭死”
小公公也抽了一本书,在她对侧坐下,不慌不忙地说道:“我与姑娘初识,像我这样愚钝的人都觉得姑娘聪明单纯,姑娘问我何处是有趣的地方时,我只能想到这里,却从未想过姑娘会将这里告诉给别人……”
文扬一笑,被人信任是件难得的事情,值得高兴。看着眼前生得像个玉面小生的小公公,她与他看起来年龄相仿,文扬多一份聪慧机灵,他多一份淡定从容。
她从刚才到现在有个疑惑,看他的模样不像个宫里的伺候人的太监,倒是有份常人没有的气质……
可有些问题对一个人来说就是禁地,不能肆意谈及。
“小公公几岁了叫什么名字”她问。
他脸一红,又开始了,手足无措道:“我……我……”
看来他是谈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就不会紧张,可女孩子一问及别的,他就说不出话来。
“你可是叫‘甘孟’”
“姑娘……怎知的……’
她指了指他的腰牌,“早就看到了!”宫里的腰牌不就是以防别人叫不出名字才用作记名的嘛。
等级不一样,腰牌材质自然也不一样,有普通木质,也有红木,有矿石,也有玉做的……小公公这块是红椿木的,看来不是一般人,起码不是一般的太监。
“我叫文扬,以后若是有缘再见就不用再叫我‘姑娘’啦,我也会记得你叫‘甘孟’,不必再叫你小公公了!”
“这……会不合规矩冒犯到姑娘的……”
她摆摆手,“不会不会,倒是我还太不习惯别人叫我‘姑娘’,我们就算是朋友了,朋友之间不用那么多礼节。”
甘孟倒是也很开心,“能与……文扬姑娘做朋友……甘孟三生有幸。”
“诶去掉姑娘。”
“文……扬……”这样叫,他倒是不习惯了,不过能与这样玲珑聪明又有礼得体的贵人做朋友,高兴还来不及,直率坦诚不分高低才好。
甘孟问她,“姑……文扬要在宫里住几日”
“七日,昨天夜里我还为宫里繁琐的礼节感到无聊而睡不着觉呢,我虽然是想多见见长姐,可想到要在这里待七天,如同一年那样漫长,不过今日认识甘孟,我又觉得七日不够了。”
甘孟道,“太子妃这几日似乎都要忙着,可能……不能闲了……”
“不过若是文扬不嫌弃的话,这几日我可以领着你玩,原本我在宫里的事务就不多,且太子妃又特意吩咐过要好生照顾你……”
“是不是见不着长姐了她可说过要来见我”
甘孟摇摇头,说:“太子妃没有提及,不过得闲一定会来看你!”
文扬笑笑,可笑容里分明藏了些落寞。
想起幼年时种种与长姐在一起生活的日子,虽说家里还有二哥文珏,可二哥毕竟是男儿,心思不如身为女儿身的长姐细腻,许多话并不能与二哥说。
长姐早早的就教她识字习书,女子不得入学堂,可长姐不比那些男儿差。在她心里,长姐不仅仅是姐姐,榜样,也是如同母亲一般的存在……
她永远记得姐姐17岁那年,他们一家人同游江南,醉心于江南山水时,姐姐独自坐着扁舟行于碧波上,初春的风将她衣衫裙摆扶起,她手里拿着一支白玉兰,肤白胜雪,眉目间淡然自若,仿佛尘世间一切杂念与她无关,翩翩然宛若仙子。
她看得出神,也有旁人看得出神。
那人便是太子。
她原本以为长姐自然不会接受太子追求,能得到长姐的人必得要家世人品模样才学都要万里挑一的才好。太子虽身份贵重,可别的并不能算得出众一列,没想到,不过半年,长姐便入了太子府……
但现如今分隔太久,到底是……多少生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