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不可能的，不可能亲的。
柯炎迅速收起脸上所有神色，沉声道：“不要说话了，给我睡觉。”
“哦。”尹川可失望了，他还以为凭自己要死了这点，柯炎能宽宏大量一点满足他的所有需求呢，毕竟亲一下又不怎么样，他也没要求舌吻，当然要是能舌吻就更好了。
他翻过身，在衣服铺成的地上蹭了蹭，失落地叹了口气，“亲一口也不行。”
柯炎：“……”
他感觉担心尹川都是多余的。
没过一会儿，尹川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柯炎本来就还在生着病，这会儿烧是退了，人却疲惫至极。他抬起手腕借着烛火看了下表，距离预估的发病时间还有好几个小时，他应该趁这个时间好好休息。
柯炎站起来走向杭乐：“起来。”
夜店气温更低，大约是零下好几度，便利店的地板更是冷得不行，衣服等物全都被柯炎拿去铺好了给尹川睡。杭乐冻得睡不着，柯炎是不可能放他去睡皮卡车的，他知道这也是罪有应得，所以一直一声不吭。
人的自私到了紧要关头会显露无疑，他为了见妹妹设计柯炎，现在冷静下来，惊觉柯炎已经手下留情。现在是末日，法律早就没有任何约束力，柯炎就是直接把他杀了也很有可能。
好在对方不是那种人，当然肯定也不是什么圣母。
因为杭乐站起来之后，柯炎就用绳子把他绑了：“进去。”
“去哪儿”杭乐哭丧着脸。
柯炎把他推向便利店的办公室。
那里面正关着“王”。
杭乐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知道和狂热人待在一起有多危险，哀求道：“柯炎，不要，我保证不会乱来了，真的！我是下了药，但是我从来没想过要害你们！”
“你现在信任值为负。”柯炎根本不心软。
杭乐被推向门里，“哐”一声，柯炎已经关上了门。
“嗬！！”
粗吼自桌脚传来，杭乐一看，浑身汗毛倒数。
他昔日里亲爱的兄弟被捆在厚重实木桌的桌脚，已经面目全非，口中滴着涎水，脸上血管暴突，几乎看不出个人样。
狂热人力大无穷，“王”每狂叫一声，桌子就每每就往前一挪，分分钟就能到达他面前。
杭乐也被绑着，只好走上前去狠狠一脚，把他的好兄弟踹晕了。
五小时后。
柯炎睁开了眼睛。
他本和尹川背靠背睡着，对方想来体温偏高，他背靠着尹川也不怎么冷，小憩了一觉，大脑清醒了许多。
这时候尹川不太-安稳，柯炎很快发现了。
“尹川”
天色迷蒙，快要天亮了，屋内还是一团漆黑。
尹川闭着眼，眼皮下眼球快速地移动着，呼吸急促：“……嗯”
“你醒一醒。”柯炎捧着他的脸，发现他脸颊滚烫。
“柯炎……”尹川听见了柯炎的喊声，可是他这次睁不开眼睛。
他仿佛还伸出梦中，梦境光怪陆离，荒诞不堪。
他梦见站在高楼上，楼底有数以万计的狂热人，他们疯狂的向上爬，在不断的坠落中堆砌成了一座小山，眼看就要逼近。
他站在楼顶边缘，背后几个人面容模糊不清，他们身上也布满青黑色血管，双目赤红，却都拿着枪。
他们在逼他做什么，他不不太清楚，只觉得跳下楼才能结束这一切。
于是他向边缘探出半个身子，狂风吹得他很舒服，头发在风里如同一把渲染开来的墨。
就在这时，有人一把推开了他：“尹川！！”
“尹川！”柯炎声音有点急。
尹川不能醒来，柯炎扯开他的衣服查看皮肤，那皮肤冒着热气，光滑如初，还是好好的，没有青黑色血管出现。柯炎摸到他的脉搏，跳得很快，看着手表数了数，竟然达到每分钟180次。
柯炎从医药箱取来体温计量他的体温――42度，远超过正常人体温数值。
柯炎拿着体温计打开办公室的门，缩在角度的杭乐一惊，看他面色不善，问道：“小川怎么了”
柯炎并没有理他。
“嗬！！嗬！！”
醒来的“王”像一头伺机出击的野兽，将沉重的桌子拉扯得“嘣嘣”直响。
他血红的眼睛充满怨毒，眼神中找不到一点人性尚存的痕迹。
柯炎比杭乐更不客气，又一脚把他踹晕了。
杭乐：“……”
柯炎拉开“王”的毛衣高领，用两指探他脉搏，发现他呼吸十分急促，胸口快速起伏得就像刚经历过高强度间歇运动一样。随着秒针转动了一圈，柯炎得出“王”的脉搏比尹川更高，能达到每分钟近200次，从体温计的数值来看，“王”的体温能达到更高的45度。
这是不是说明，尹川正在向他靠近
柯炎出去的时候尹川微微睁开了眼睛：“柯炎……我好热。”
尹川说完这句话，才发现自己喉咙干哑，疼得厉害。
“你在发烧。”柯炎说。
很快柯炎递来一瓶水，尹川坐起来仰着头一口气喝掉一大半，白着脸问：“开、开始了”
“没有。”柯炎生着病，脸色并没比他好到那里去。
“我觉得有点不对劲。”尹川说，“你不要骗我。”
“没有不对劲，你只是发烧而已。可能是我传染给你的。”柯炎道。
尹川抬头看他，怔怔地看了一会儿，看不出来柯炎是不是骗他。
不过他很快发现自己哪里不对劲了，是痒，小腿的伤口正一阵钻心蚀骨的痒，使得他忍不住低低地呻-吟：“啊！”
“怎么了”柯炎语气急切。
尹川抓住他的胳膊，满头是汗：“有东西在咬我的伤口！！你快看看，是不是蚂蚁！”
柯炎不觉得蚂蚁能穿过绷带爬上伤口。
他脸色凝重，一圈一圈扯开绷带，腐肉的气息很快弥漫在空气里，只听得尹川一声干呕，是被熏得快吐了。
“好臭！”尹川捂住鼻子。
柯炎也没好到那里去，他长这么大从来没闻过这么难闻的气味。
强忍着不适，他打开一支手电，仔细查看伤口的变化。
不过十几个小时，那伤口已经腐烂得不成样子，扩散了三倍有余，快有成年男子巴掌大，紫黑色的血液并没有凝固，正从腐肉上一团一团地冒出来。
尹川也看见了，惊恐道：“怎么会这样！”
柯炎没说话，他感到尹川和“王”的情况大有不同，虽然看上去要严重得多，但似乎又完全不一样。
“王”是被咬后才病变的，他手腕上那个伤口并没有扩散，也没有血，更像是尸体上的伤口。
而尹川这个伤口在扩散，如有活性一样，和“王”那个大不相同。
柯炎戴了一只医用手套，轻轻掰开腐肉表面，腥臭之气扑面，他面不改色。
只见那腐肉连接的部位血肉鲜红，血也呈正常的红色，和表面的腐烂是两个极端，就像是还活着的皮肉受到强大病毒的攻击，正在溃不成军，节节败退。那么是不是说明……
尹川被他这么一动，又呻-吟了一声，这次很轻：“啊……好痒，嘶……啊。”
柯炎耳根被他热气一吹：“……”
他轻咳一声，似乎喉咙有所不适，清了清嗓子，“我要做一件事，可能会很痛很痛，但是也许可以保命，你同不同意”
尹川眼巴巴的：“很痛”
柯炎：“嗯。”
柯炎要用刀把腐肉割掉，只要把坏死的组织切除。这是个很大胆的决定，全仰仗着凭尹川异样的愈合能力，如果真像柯炎猜测的那也――尹川身上或许有狂热的抗体，那么尹川将不会被感染。
“……好，快点。”尹川其实也没什么力气了，那伤口痒进了骨头里，他不由得用手指紧紧扣住身下由衣服铺成的床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