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过来啦。”鹤西朗回头,远远就冲金浔峰伸出了手。
金浔峰很自然的接过鹤西朗的轮椅,用几乎是温柔的声音问:“回去吗”
鹤西朗摇头:“不急,再陪我待一会儿吧。”
季长华看了一眼二人的互动,眼神颇为玩味。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金浔峰推着轮椅往前,离湖边更近,更完美的是离季长华更远了。
看着老师白皙的脖颈,金浔峰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微不可闻地埋下头,深吸一口气。鼻息间充斥着草木枯萎的味道,还夹杂着微弱的麝香,他很熟悉这个气味,这是老师最近常用的一款沙龙香,明明是男香,此刻闻起来却温柔得不可思议。
金浔峰情不自禁的闭上了眼,就在他嘴唇快要碰到鹤西朗脖子时,一道声音突然惊醒了他。
“西朗,我先走了。”季长华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虽然他这句话是叫的鹤西朗,但看的却是金浔峰,露出了一个几乎是挑衅的笑容。
金浔峰微笑着,握着轮椅的双手隐隐爆出青筋。
鹤西朗没注意二人的互动,还傻乎乎的笑着,像地主家傻儿子似的,冲这个新朋友挥了挥手。
季长华微不可闻地摇头,鹤西朗还没发现自己身边潜伏着一头小狼狗呢。
他知道那种眼神代表什么,那是猎人带着欲望捕猎的神态。只是看样子,那人平日里都小心翼翼的藏起来了,仿佛还是一个单纯的好学生。季长华没打算提醒鹤西朗,有钱人的癖好总是千奇百怪的,他这边好心多嘴,说不定当事人还怪他坏了情趣呢。
晚会一直进行到了深夜,季长华早早离开,去幽会他的苏元了。鹤西朗也没多逗留,不多时就和金浔峰一道离去。
车刚使出雁栖湖,金浔峰手机就响了,他看了一眼号码,没理人。过了十分钟,电话又响了起来,被金浔峰按掉了。
鹤西朗看了眼:“不接吗万一有急事呢”
金浔峰摇头:“不会有什么事的。”
再过一分钟,手机又响了,金浔峰眉头皱得紧紧的,在鹤西朗的视线下,终于按下了接听键。
“浔峰,能不能来接我一下”是姜华年的声音。
“你又怎么了”金浔峰皱眉,语气中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不耐烦。
姜华年迟疑:“我……我摔倒了,爬不起来。”
金浔峰皱眉:“……你在哪里给我发个定位。”
那边很快就发了过来,金浔峰一看地址就来气,深夜出没酒吧街,还走路摔倒爬不起来指不定是被别人怎么了。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意,努力用平稳的声音说:“不好意思,老师我等会儿有点事,我先送您回去,车可以再借我一下吗”
鹤西朗倒是不在意,说:“着急吗直接开过去也行。”
金浔峰却摇头,说不着急,只是逐渐变快的车速出卖了他的焦急。
一个小时后,金浔峰在他之前打工的苏夏酒吧外捡到了姜华年。他到时,姜华年正坐在马路牙子上,穿着一条短裙,露出白花花的两条大腿,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别提多可怜了。
金浔峰沉着脸:“你这是摔倒了”
姜华年抬头,眼里似乎有泪光闪烁,她嗫嚅着:“就……不小心的……”
金浔峰:“哪个混蛋打的你”
“我都说了,是我摔倒的……”
“好好好,你摔倒的,”金浔峰大笑,“你倒是有本事,能把自己脸上摔得青一块紫一块的”
姜华年知道装不下去了,干脆什么都不说。反正她早已习惯了这种状态,她自己闯祸被欺负,然后一次次等着儿子给她收拾烂摊子。
金浔峰深吸口气,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情绪。
他一把拉起姜华年往停车场走,一边喋喋不休:“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要再招蜂引蝶,不要再来这些地方,不要再跟那些人渣鬼混。你都当耳边风吗我给你租的房子你为什么不回去住非得和这些乱七八糟的人在一起才开心吗”
“可是你又不在家,”姜华年委屈起来,“我一个人好寂寞……”
“你已经四十几了!一个人有什么好寂寞的”金浔峰暴躁。
“……”姜华年抬头看着他,本来想说,四十几又怎么啦四十几就不陪拥有爱情了吗结果被金浔峰一瞪,什么都说不出来,反而快哭了。
金浔峰本来气得不行,可是一看姜华年委屈的表情又一阵焦躁,苦口婆心的劝告:“你是我妈,你知道我很担心你,这个世界除了你我就没有别的亲人了,你能不能让我放心点儿”
姜华年抬头,一个四十几的人了,竟然还能露出一个娇滴滴的表情,他对金浔峰保证:“我……我以后绝对不这样了。”
金浔峰不敢信,只是叹着气,把人领上了车。
姜华年一上车就忍不住打量起来,想要说什么,接触到金浔峰警告的目光后,又咽了回来。
她的手在真皮椅套上摸了又摸,还是没忍住,有些感叹:“这就是你老师的车啊”
金浔峰“嗯”了一声。
姜华年明显高兴了起来:“他可真有钱,你说他结婚了吗有没有女朋友呀”
金浔峰警告:“你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你怎么能这么想你妈呢,我就是随口问问而已。”姜华年有些失落,“我都41岁,已经老啦,要是我再年轻个十岁,你们老师还可能会喜欢我。”
金浔峰翻白眼:“你可拉倒吧,就算你年龄倒过来写,我们老师都不可能喜欢你。”
“瞎说什么大实话,”姜华年被逗笑了,金浔峰这句话似乎勾起了了她辉煌时期的记忆,她突然自信起来,“就凭我14岁时的长相,什么男人拿不下”
金浔峰不接这茬,沉默着把人送到了家。
其实金浔峰记忆中没有“家”这个概念,他从小漂泊不定,辗转过的一个个地方,全是他不愿回去的地方。从某种意义上说,几乎是姜华年在哪里,他金浔峰的家就在哪里。
第二天晚上,金浔峰去了趟苏夏酒吧。这还是他离开后第一次回来,大家反响激烈。徐晨递给他一杯酒,说老板请的,金浔峰接过酒放在一旁,自己掏钱买了杯苏打水。
最兴奋的是章留,见他过来,工作都丢一边了,问他新染的粉毛好不好看,又缠着他说了一大堆没营养的废话。还说他把头发染成粉色后,就成了苏夏酒吧的头牌,还没有被老板潜规则。
章留得口干舌燥的,突然看到了桌上那杯酒,他记得金浔峰是不喝酒的,于是开始旁敲侧击:“峰哥,你怎么都不喝啊,老板给你免单呢!”
金浔峰很上道:“我请你吧,作为交换,你告诉我一点儿消息。”
章留点点头,神秘兮兮的:“峰哥你想知道什么我绝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金浔峰很配合压低了声音:“昨晚我妈来过这里,我想知道她和谁在一起。”
“你妈”章留惊讶,“你妈挺潮的啊,都老年人了还来蹦迪呢!”
“滚,你妈才是老年人呢。”金浔峰掏出手机,“就是她,记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