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是因为他救她于水火之中,而是因为他在冷漠之下不经意的一抹温柔。这样的温柔带着致命的吸引力,让她飞蛾扑火般地靠近,最后没有意外地死在了看似暖和的火焰之中。
就这样,孟云开一天天在二人之间维护着一层若有若无的亲密。她永远都等着他,室内永远都为他亮着一盏灯,就算他不回家,也会一直等下去。
一开始王放之不回家时不会给她捎一个口信,现在他却懂得了让引源过来,提前通知她自己不会回府了。
孟云开看似什么都没有做,每一天只重复着千篇一律的习惯,伴他入睡,为他梳洗,替他披上一件象征着权力无边的朝服,却能感觉他的好感已经在一点点地增加了。
对付王放之这种人,唯一能够接近他的心的方法只有通过温水煮青蛙。
他的戒备心太强,永远不会相信一个与他并肩的人,所以当他寂寞的时候,柔弱无依的孟云开是最好的选择。她本来就是他的妻子,这个世间唯一能与他生死同穴的人。他对她有着一种本能的相信,所以孟云开只不过是让他感受到自己对他毫无条件的爱意,将这种信任升华为更深的依赖,从而使他离不开自己的温柔。
在这样的依赖之下,王放之不会再去迁就第二个人。
他的唯一已经给了她,就不会再有任何余地去施舍其他人。
只不过在这种情况下,王放之是不会意识到自己对孟云开感情上的变化,因此她需要一个外力来改变事情的发展。
这个契机很快就来了,就在两个月之后的一个清晨。
那时候孟云展已经被找到四个月了。
这一日早上,就当孟云开为王放之披上朝服的时候,她忽然感觉胃里一阵翻涌,胸口气闷。她捂住了嘴,想要干呕几声,不过却被呛到了,眼眶倏然红了起来,像是刚哭过了一场。
王放之摸了摸她的后脊,扬声对外面的引源说到:“将御医请过来。”
引源在外面道了一声“是”。
孟云开摇了摇头:“大人,不要紧,这没什么。”
王放之没有与她争执,却让她坐了下来,放下了屏障。
宫中的御医很快便过来了,朝王放之拜了下去:“参见大司马。”
他点了点头:“劳烦看看我夫人有什么不适。”
御医再拜了一下,这才起身,来到屏障之前。孟云开伸出手,手腕上被系上了一根红线。过了几息之后,那个御医愣了一下,后来才面上带了笑容:“恭喜大司马,夫人这是有孕了。”
王放之像是没有听清,喃喃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御医咽了咽口水:“夫人如今有孕在身,已经三个月了。”
王放之重复了一遍,神色竟然有一些恍惚:“三个月了”
御医看了一眼屏风后的人影:“是,只不过夫人身子虚弱,更且还”
话还没说完,他感觉红绳紧了紧,便不再多说了。
王放之还没有反应过来。
一个孩子。
他血脉的传承。
王放之已经三十四岁了。他不重男女之事,一辈子只有孟云开一个女人。当看着其他兄弟膝下有儿女承欢的时候,他不是没有想过如果自己有一个孩子会是什么样。他会牙牙学语的叫着自己“爹爹”,而他会教他说话、走路、然后看着他一天天长大,最后成人。
只是他想到了自己。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生性冷淡,于是也不再期待一个孩子。
王放之怕自己不爱他。
不过现在,他几乎像是一个未经人事的少年一样,高兴得不知所措。
他强忍着一腔不为人知的欣喜,吩咐引源送客。引源察言观色,给了那个御医十几两的赏银,看着他兴高采烈地走了。
王放之回到了屋中,看着隔着屏风的人影,心中一阵悸动。
这是他的妻子,腹中还有着他们的孩子,他从来没有一刻有过这么强烈的意识。
他走过屏障,来到孟云开面前,本来都已经伸出了手,却又收了回来,不敢碰她。
孟云开仰头看着他:“大人”
他俯身,握住她的手,将孟云开轻轻揽进自己的胸怀:“叫我良辅。”
王放之常年不露声色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柔和的微笑,而孟云开枕在他的胸膛上,也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