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一年九阴再次踏入了嗣王府, 其实她没有太多乱七八糟的感受,对她来说她才走了一两个时辰而已, 况且她刚才就来晃荡过一圈了。
嗣王府半点没变,连府中的下人也还是那么几个, 不是她说裘衣轻如今已经当摄政王了,手握实权, 也不换个大点的府邸, 多添几个下人, 这府中还是冷冷清清的。
九阴只带了一个随身侍女, 青木将军怒气腾腾的陪她一同来的,如今九阴可是公主,代表着这个国家的脸面, 青木将军一再觉得他们国家被裘衣轻轻视侮辱了
在裘衣轻为公主安排卧房时他几乎是拔刀相向,最后总算是将公主的卧房安排在了裘衣轻卧房的隔壁院儿里, 青木又将驿馆里的下人仆从挑选了几个留下照看公主, 将公主身边塞的满满当当。
好在皇帝命皇后亲自陪着来了, 还派了宫中得力的青丝嬷嬷留下来照看公主,并且派遣了大巽的老太傅亲自与青木回去将此事与国君解释, 老太傅一再表示在国君未同意这门婚事之前,摄政王定然不会做出任何逾理之事,只是让公主暂时住在此处而已。
也算是叫青木稍微顺了一口气。
裘衣轻给国君的面子由着他多此一举,人都入了他的府邸住在哪里有什么分别他多走两步路而已。
迟早是要睡进他房中的。
等安置完九阴,已经是后半夜了,青木急着要与老太傅一同赶路回故土回禀国君此事, 便留下了他的副将在京中照看公主,匆忙离开了嗣王府,连夜和老太傅一同离了京。
白微等青木走了,才又去见了隔壁院里的裘衣轻,没想到圣上也来了,不知是何时来的,已经在裘衣轻的院子里同他说话。
白微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进去,裘望安已经瞧见了她,挥手让她进来无妨,她让嬷嬷留在院外单独进了院子,听见裘望安叹气与裘衣轻道“我知道堂兄自有分寸,无需我多言,但”
他抬头看了一眼裘衣轻院子里多出来的那间冰室,心头像压着一块大石头一般沉,“堂兄这一年来让我很担心。”一年了,堂兄还是没有接受宋姐姐已经死了,他苦笑了一声,“我倒是希望堂兄真的对九真公主一见倾心,堂兄试试接受另一个人,我想宋姐姐也一定希望堂兄能够重新开始,好好活着”
裘衣轻忽然冷笑了一声,“她不会这么希望。”他转过眼来看裘望安,“你太不了解你宋姐姐了,这天下再也没有比她更自私绝情,任性妄为,小心眼的女人了。”
裘望安和白微都愣了一下,见他低头看向了自己腕上的黑珍珠手串道“她可以离开我重新开始,但我若待她半点不好,她便会发脾气使性子,闹的天翻地覆。”
这天下再也没有比她更坏的女人了。
白微惊讶的瞧着他,明明他嘴里说着嗣王妃的坏,可那眼神温柔极了,唇角挂着的笑让她看不明白。
裘望安不知该再如何劝说,裘衣轻已经下了逐客令,他只好带着白微离开了嗣王府。
出了嗣王府,白微在马车里不解的问他,“我有些不明白嗣王爷怎么突然看上了九真公主”
裘望安笑了一下,“想来堂兄是在九真公主身上看到了宋姐姐的影子吧。”他也不太明白,堂兄不愿意说,他也不想逼迫堂兄。
“是吗”白微只觉得那九真公主与王妃哪里也不一样啊。
裘望安拉过了她的手,侧身躺在了她的膝盖上,闭着眼道“我有些乏了,躺一会儿,等回宫差不多该上朝了。”
白微心头软了软,伸手温柔的抚摸他鬓角的发,她做他的皇后快一年,从陌生到熟悉,从互相扶持到互相依偎,她其实刚做皇后那会儿并没有太喜欢他,也十分明白君王之心最不可得,但后来发现他与旁人不一样,他吃了太多的苦,受过太多的委屈,所以格外懂的得来不易,对她很好很好。
他与她说过,不想让她成为他母亲那样可怜的皇后。
夜风吹起车帘,外面的月色可真好。
嗣王府里,九阴还没睡下,她刚沐浴完坐在新屋子里,这屋子之前没人住是空着的,连夜收拾出来给她住,自然是来不及布置,如今空落落的。
青丝嬷嬷在为她铺床,她倒是没想到裘望安会将青丝嬷嬷留下来。
她坐在空落落的屋子里有些不太习惯,不知道裘衣轻睡了没有从她进府来裘衣轻就回了他的院子,也不来瞧瞧她。
“宿主您明明就很喜欢大反派”系统嘟囔道“为啥还要装作不认识他,让他伤心”
九阴托着腮看向了窗外,月亮可真圆真亮,“我是喜欢他啊,十分喜欢,可我不是来做任务的吗。”她慢悠悠的对系统道“我做完任务将白龙的神识找到就会带它回去了,我没打算留下来,若是我现在和他相认了,那到时候我离开他,他又该伤心一回了。”
她原本犹豫着要不要与他相认,可瞧见他坐在冰室里对着那具尸体的样子,她就更加犹豫了,她终究是要走的,同样的戏份再来第二次,连她自己也觉得太过分了。
“宿主为什么不愿意留下来”系统问道“凡人的寿命不长,宿主留下来陪他到老到死也不会耽误您太久的,您还可以跟他双修不耽误修炼。”
“我不要看着心爱之人变老,我发过誓绝不要再送心爱之人离开。”九阴望着圆月叹了口气道“你这个蠢笨的系统想的太简单了,我是不会变老了,我若留下陪着裘衣轻,他七老八十的时候我还是如此,对我对他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系统一时呆了住,它倒真是没想到这一点往常的快穿者都是会跟着一起变老,白头偕老之后离开,可宿主她不一样。
她也不是没有和凡人在一起过,对着一张日渐衰老的脸真的很难爱下去,对彼此都是煎熬。
她能带裘衣轻一块回她的世界一块修炼吗不行的,且不说这行不行得通,她若是要求裘衣轻放下一切跟她一块走,还要他修炼,她就得对裘衣轻负起责任,千年万年只爱他一个人,与他做伴侣,她做得到吗
十分艰难,她连对她师父的爱和恨也随着千年的煎熬,随着她师父灰飞烟灭没什么感觉了。
她不敢叫裘衣轻为她放下一切求长生。
系统渐渐不说话了,宿主她原来想了这么这么多,它忽然觉得宿主她无情至极,可她又十分清楚自己的无情。
“公主在想什么呢”青丝嬷嬷铺完床走到了她跟前,手里抱着一个小药箱,笑着与她道“奴婢替公主看看耳朵”
九阴收回神来转头瞧向嬷嬷,摸了摸自己的耳垂,还是痛的,方才沐浴之前她咬着牙将沾着血的耳坠摘下来,耳垂肿了起来。
“没什么事。”九阴没让她替自己处理,这点红肿她睡一觉便好了,屁大点的伤,哪里还用得上药箱啊。
“我饿了嬷嬷。”她在宫里就没吃东西,早就饿了,这会儿回到嗣王府想起平时吃的,更饿了,“你去这府里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吃的。”不知她走后嗣王府还做不做好吃的了。
青丝嬷嬷忍不住笑了,心里只觉得公主到底也只是个十六七的孩子,经历了今晚这样的事,却还想着好吃的,也不知道怕的。
她正想说去厨房找些吃的来,就见公主吸了吸鼻子,仿佛闻到什么一般从她坐着的美人榻上坐直了,探着脑袋伸出了开着的窗外。
肉的香味。
九阴探脑袋往外一瞧,果然瞧见春桃端着什么东西正要敲她的门,哎呀呀不枉她疼她一场,“是什么好吃的”
春桃被她吓了一跳,一扭头就瞧见窗户里探出的脑袋,她刚洗了黑发,半湿不干的披着,一张白净的脸脂粉未施,可真好看,白瓷一样,眼睛还是蜜一样的颜色。
“进来。”她对她招了招手。
青丝嬷嬷拉开了门,春桃端着食盘进了房间,见她盘腿坐在窗下的美人榻上心里难免想她们夫人也喜欢盘腿坐在房间里的罗汉床上。
春桃叹了口气,夫人走后她瞧见什么都觉得像夫人。
“是什么吃的”九阴吸了吸鼻子,像是猪蹄的味道。
春桃端着食盘过去,小心翼翼放在了她面前的案几上道“是猪脚炖了汤,煮了面。”她掀开了盖子,香气和热气腾了出来。
可真香啊。
那烫还是红油猪脚汤,上面撒了绿油油的野菜,看的她更饿了。
“你怎么知道我饿了”九阴拿起了筷子问春桃。
春桃低头站在榻边道“是爷吩咐的,爷说公主想必不喜欢宫中的吃食,没吃什么东西,吩咐奴婢给公主煮了这碗长寿面。”她偷眼去看公主的神色,试图从她的神色里找出和夫人相似的来。
九阴搅拌面的手指顿了一下,这是长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