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官印, 官服一般是同时送来, 不过织造局那边官服还没做好, 就只先送了官印来。
风清对此有些不悦, 六天的时间, 不可能做不好一件官服。织造局什么时候这么疲懒了。
还是叶芷清按住了他,“我明天才上任呢,在这之前送来就成。”
见她喜上眉梢的模样,风清火气这才压了下去。
女人一旦开心起来, 什么事都高兴去做。比如下厨, 比如剪花, 比如给沐浴中的某人送衣裳……
风清地位能这么稳妥, 靠的就是他会把握住每一个机会。眼下难得叶芷清这么主动,他又岂会错过。
这事最后的结果就是, 耳房洒了一地的水, 风清一个人半夜悄悄在收拾。
……
织造局。
偏厅里, 负责贤王妃官服的绣娘正在连夜赶工。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贤王妃的官服自从上面传来消息, 织造衙门就在准备着了。
本来三天的时间已经做好, 可谁知中间因为私人恩怨, 那官服补子竟在第四天被绞了个稀碎。
为此上面不敢声张, 却责罚负责的绣娘重新制过。
“杨姑姑, 您还没好吗?”绣娘身边带着的徒弟提着灯过来打着哈欠问道。
“快好了。”绣娘温婉一笑,视线不曾离开面前的绣活。
她现在在绣的是官服上的补子,已经还剩下最后掌心大小的地方。
小徒弟见灯下的绣线缜密又平滑, 绣出的图样比寻常的织物更为精致灵活,不由赞道“您真用心。”
制造衙门这边,俗约是五品以上的官员官服才精心缝制,以下的,相对来说,都不会特别用心。但是眼下,这补子的精细程度,已经超过某些五品大员了。
“也不算用心,只是心里头高兴。”绣娘道。
小徒弟不解,“您被人故意害了,心里还高兴哪……”
“不是这个。”绣娘活络了一下手腕,“这官服让我来做,我觉得是殊荣。你以前可曾听过女子当官?别说其他地方,就是我们这织造衙门中,最大的也就当个管事姑姑,负责我们这些绣娘。但是叶大人不一样,她做的是很多男人都做不到的事。我身为女人,能为她亲手缝制官服,我很荣幸。”
小徒弟看着师父灯下含笑的模样,心里微微动容。她把灯往旁边一放,“那我也来帮您,我给您挑线穿针。”
次日,天未亮时,叶芷清官服就被送了来。
叶芷清和风清不同。风清每日都要早起,去大小朝会;她呢,品级过低,只需要去司农寺应个卯,就能去上林苑了,因此每天可以睡到很晚才起。
不过今日是上任第一天,叶芷清一早就醒了。
她颇为期待的把官服往身上一试,这袍子十分合身不说,在细节地方做的很好,比如掐腰和暗纹花边,既雅致又大气。
哪怕是墨绿的颜色,都带着高定的质感。
叶芷清看了看风清的大红蟒袍,再看看自己这墨绿的底子,调侃道“我们这是……绿叶配红花?”
“兰菊牡丹者,绿为上上品。”风清道。
“哦,明白了。”叶芷清点头,“那我们是绝代双姝。”
风清“……”
“好了,你快去上朝吧,让我一个人再臭美臭美。”叶芷清赶人道。
风清见她对着镜子左瞧右看,笑了笑,出了正院。
……
在叶芷清前去司农寺点卯的时候,与此同时,城西孩儿胡同最末的一户人家家中,一对夫妻两正起了争执。
“这都快到时间了,你怎么还在这里磨磨唧唧?难得有你的一份差事,你还不快点去。你是想我们在京里一直住租的屋子吗?”凶悍的妇人嗓门止不住的提高,耳朵稍微尖的一点的,只怕在院墙外都能听到她这的声音。
别人都知道她家有个官老爷,但是谁又能知道,她家这个老爷在清水衙门待了十多年,真正是两袖清风,连他们住的这二进院子都是租的。
不过说起来也是时来运转,上次她还因为王妃当官的事和丈夫吵了一顿,转眼丈夫竟然要在王妃的手里办事,际遇这东西还真说不准。
“哎呀,你懂什么。”屋子里的中年年背着手走来走去,磨蹭着就是不愿意出门。
“我懂什么?你还不就是觉得你是个男人,现在被一个女人压制着,心里不舒服呗。人家大人把你调到贤王妃的手下,是看得起你,你还在这里磨磨蹭蹭。我是不能当官,不然你这差事我就替你做了。”妇人叉着腰道。
“瞎说!”中年人骂道。
“嫂子好志气。”这时有人从门外进来,抚掌笑道“徐兄这么踌躇,是为甚?”
姓徐的中年人一见到来人,脸色一变,忙道“无事无事,既然你来了,我们就一起过去吧。”
来人是他的同僚,和他一起被分到了贤王妃的手里,以后算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就是不知道刚才那些话叫他听到了多少,希望不要再生出什么风波才好。
忧心忡忡地去点卯,再忧心忡忡地前往上林苑。他们到后,徐姓中年人才知道王妃已经到了,他们忙匆匆去请安。
和想象中的不同,王妃是在田埂上接见的他们。上午的阳光还没那么毒,他们只见到一个穿着墨绿官袍的女子正同人说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