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熹微的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屋里,屋外的雪悄无声息地停了,庭院白茫茫一片,只余北风肆意吹过,厢房的木门呼呼作响。
屋里一片宁静,依稀能听见微弱的呼吸声。
楚明曦睁着一双凤眼生无可恋地盯着床角挂着的香囊,眼底青乌一片,琥珀色的眸子里溢满疲倦,此刻她双颊凹陷,唇色尽失,唇瓣干裂,看起来宛若已经病入膏肓。
这是在惩罚她前世手里沾的人命太多了么
她煎熬了一整晚。
身旁的人睡得香甜,胳膊和腿全撂在她身上了,被楚俏压了一晚上,楚明曦半个身子都酸酸麻麻的。
本就虚弱的楚明曦只觉着呼吸不畅。
她承受着难以承受的重量。
“唔,八姐。”楚俏睡眼惺忪爬起来,揉了揉眼睛,“昨晚睡得好么”
“……”你看不出来
见楚俏挪开了压在她身上的腿,楚明曦松了口气,她总算能呼吸了。
“唔,八姐,你是没睡好么”楚俏清醒了一些,看清了楚明曦眼底的清瘀,这模样比昨晚看着还凄惨些,她愧疚地搓了搓小手,“八姐,对不起,我睡相不好,总会翻来翻去的。”
“你不舒服的话该推开我的。”楚俏歉意道。
楚明曦沉默了。
见楚明曦闷着不说话,楚俏杏眼弯弯,揉了揉小巧而挺直的鼻子,心里有些感动,“八姐,你对我太好了。”
楚明曦抬眸,凤眼里带了疑惑,她怎么有些听不懂楚俏在说什么
她哪只眼睛看见自己对她好了
“我知道八姐是因为不想吵醒我才自个儿忍着不舒服的。”楚俏杏眸亮晶晶的,讨好道,“八姐你饿了吧今儿个我亲自给你做好吃的。”
“你……”楚明曦开口,声音沙哑,喉咙火辣辣地发疼。
“八姐,你喉咙伤了,现在别说话,我去给你倒杯水来。”楚俏连忙光脚下了床,踮着白皙的玉足小步踱到桌子面前去斟水。
楚明曦的目光跟着她,看着她的身影将未说出口的话吞进肚子里。
她本来想说楚俏自作多情的。
她不推开楚俏无非是因为身上没力气,有力气的话她会一脚将楚俏踹下床的。
算了,话说多了喉咙疼。
绸杏和玉珠听见了声响都利索地穿戴好起床,一踏进屋子就见楚俏正穿着单薄的里衣,光着脚站在地上,惊呼一声,连拉带抱地将楚俏按回床上。
“姑娘做什么呢!这大冬天的怎么能光脚踩地上呢!届时寒气入体了又得生病。”绸杏皱着眉头,责备道,一张嘴喋喋不休,轻轻抓住楚俏的脚踝给她穿上靴子。
“我哪有那么脆弱。”楚俏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
“姑娘。”绸杏嗔怪一声。
“行啦,我知道了,下次不会了。”楚俏无奈保证道。
“姑娘自个儿身子骨弱就得自个儿惜疼些,不然回头生了病遭罪的也是您。”
“姑娘小时候一年有半载都是卧床养病的,难不成您都忘了奴婢可不会忘,那个时候府里人人都怕您中途夭折了。”
“三老爷好不容易找来了神医给姑娘你补好身子,这些年虽有好转,但也经不起姑娘这样糟蹋。”绸杏抱怨道,替楚俏穿好了靴子,又转过头埋怨道,“八姑娘做姐姐的也不是不知道这事,怎的不知道拦住姑娘”
“……”楚明曦。
经绸杏这样一提,楚俏倒是有些印象了,原身似乎是遗传了她那病美人娘亲,十岁之前身子极差,三天两天生病,稍稍换季就得大病一场。
好在十岁那年三老爷带回来一个神医,开了些方子给楚俏吃,她的身子便渐渐好了起来。
楚俏蹙了蹙眉,难不成她的早死的因为先天不足,旧疾复发而一命呜呼的
看来以后得多去看看大夫,随时留意自己的病情。
但眼下重要的不是这个,重要的是她刚刚坐床上的时候听见八姐肚子传来的声响了。